“你爹从衙门里出来后,又去现场查探了一番,晚些时候找我吃饭喝酒,起了此事,让我帮他留意一下。”鲁四海道。
“留意什么?”云风不解的问道。
“据你爹,这个沈玲玉之所以得到上面的重视,很可能与他长期与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交往过密有关。”鲁四海缓缓道:“当时,京城的气氛比现在更加紧致,朝廷官员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当时还没有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刘炎,另一派则支持皇子刘霖。两帮人泾渭分明,整日攻讦,斗得不可开交,连下面的人也受到一些影响,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陷入进去,成为棋子。”
“在这个背景下,你爹和唐介甫他们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上面的压力,他们一个只是低阶御史,另一个连官都算不上,在这漫神佛的京城之中查起案来自然困难重重,偏偏他俩又是个死心眼,不肯轻易放弃。”
“这件事过了有几后,你爹和另一个捕头来我饭铺里吃饭,我起先还没太在意,可谁知,过了一会儿他们却开始争吵了起来。我听他们话的意思,好像是另一个捕头在极力劝什么,你爹却坚决不从,甚至破口大骂,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那人走后,只剩下你爹一人在那里喝着闷酒,显得心事重重。”
(十二年前)
“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鲁四海出声询问道。
云山河一边倒着酒,一边叹息着道:“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啊,想做些事情,就那么难吗!”
鲁四海不懂他什么,只是看他神情落寞,猜想他一定是正为沈玲玉被杀一案而暗自伤神,便轻声问道:“你的是那件案子吧?”
云山河自酌自饮已经有了几分酒意,闻言幽幽的道:“案子,这个案子恐怕是查不清了。”
鲁四海一惊,问道:“唐大人怎么呀,他不是一直都支持你的么?”
云山河有些无奈的道:“现在看来,我们都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以为凭满腔热血,就能扫尽下恶,殊不知我们只是个卒子,很多东西都身不由己的。”
“唐大哥已经被调到其他地方任职了,调令已经下了,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如今这世道,离开京城也好,省得有那么多糟心事。”云山河苦笑着道。
鲁四海点点头,看了看云山河,劝道:“你也想开点,这个案子咱们不查也罢。”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件案子应该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负责案件查办的唐介甫不会被调出京城。
云山河摇了摇头,道:“刚刚他也是那么劝我的。”
鲁四海知道,他的是刚刚那个和他一块儿来的捕头,便出声道:“他想来也是一番好意吧,你们都只是衙门的差役,就让他们这些大人物在上面打个够,咱们静观其变不好吗?”
“狗屁的好意。”云山河骂了一声,嘲讽道:“他这个人永远考虑的太多,过于患得患失,一有阻力就想着打退堂鼓,没一点担当。”
“你准备怎么办?”鲁四海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云山河朗声道:“这不是猫狗的命,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咱们出来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只想要一个真相,为逝者讨还公道,人命关,他虽是个相公,也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下人,都该有个交代,所以我必须查下去。”云山河斩钉截铁地道。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十二年,但是云山河那个骄傲倔强的面容始终印在鲁四海的脑海里,直到今都仿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