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过,只有唐人不准过。”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为之一静,随即一片哗然。惶恐的、愤怒的、埋怨的……各种声音都在人群中响起来。
有人愤然高声质问:“凭什么就不让我们过?”
那胖警官在两个土人的搀扶下站起来,一脸得意地将下巴对着众人:“我乐意!怎么了?不服去法院起诉我啊!看看最后谁倒霉!”
说到这里,他停了几秒。恶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欣赏了一下众人愤怒而绝望的表情,然后丢下一句:“而且——你们也得先能活到那个时候!嘿嘿!”
胖警官带着的十几个土人协警也跟着狐假虎威地大笑起来。
不多时,那十几个土人协警就开始从难民中把土人挑出来放过桥头。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不断有深色皮肤、头发微卷的土人难民从人群中脱离出来,越过封锁线奔向生的希望。那些混在难民中的白人更是被土人协警单独挑出来,通过专门的路线,被恭恭敬敬地送到安全区域。
而肤色较浅的唐人则被留在了这条封锁线的另一边。
这窄窄的一条线,仿佛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过,则生;留,则死。
人群又开始缓缓移动。
前排的土人都离开之后,前面就只剩下唐人了。
几个土人协警又挥舞着警棍,把被滞留在桥上的唐人往两侧驱赶。好留出一条通道让后面的土人难民到前面来。
一些肤色比较黑、身材矮小些的唐人试图混进土人中间离开。
周围的唐人纷纷向他们投去鄙夷的目光。但是当大家看到有些母亲偷偷将孩子塞到他们怀里、然后依依不舍地留下联系方式时,却又全都陷入了沉默。
无论如何,能多逃走一个总是好事。哪怕只是多带走一个孩子也好。
然而那些土人协警却十分卖力地在人群中寻找唐人。相貌神态稍有不同的,就会被揪出来要求用土语回答问题。而回答不上来的、口音不对的,就会被几个土人挥舞着警棍一顿暴打,然后丢回到封锁线北边。
甚至五六岁的孩子也被要求检查口音。
更有甚者,那些被允许通过的土人难民会主动检举揭发混入其中的唐人。而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快地通过封锁线。
封锁线前的唐人越聚越多。从几十,到上百,再到几百。
所有唐人都被赶到桥两边贴着护栏挤成两排,犹如两道厚实的人墙,中间夹着一道两三米宽的窄巷。而土人和白人就从这窄巷中源源不断地通过,然后欢笑着奔向生的希望。
上千道羡慕渴望的目光注视着通过封锁线的土人,无数拳头被握得紧紧地。但他们仍旧沉默着,间或有一些低低的啜泣声、安慰声、埋怨声。
然而大多数依然沉默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沉默?
为什么你们还不反抗?
陈枫几乎要咬碎牙齿,即是因为哀其不幸,又是因为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