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时女子,腰肢渐大,面肿腿粗,又不能行房。没几个月,大少爷这心便淡了。”
“更糟的是,到了月份,没有诞下一男半女,倒生下两颗黑色的卵来。”
“全家俱慌了,偷偷去请了当初那道人来。”
“道人受了五百银钱,并许多绸缎香烛,道,这妖物凶恶,须得先有人骗它喝下符水,才治得住它。”
“这事儿自然落在大少爷身上。女子喝了他送来的银耳汤,肚肠绞裂,哀告丈夫念及往日恩爱,放她一条生路。”
“于是大少爷说,我是人,你是妖,我杀妖除鬼,是为人除害。”
“道士趁机上来,写下灵符,用舌尖血喷了,贴在女子面门之上,又用七寸梅花钉,钉住手脚,然后放火焚烧。”
“为使其不接天地之气,是吊在树上烧的,所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一个火球摇荡了半夜,女子的惨叫也持续了半夜。里面没有一句再是求饶,都是怨恨和诅咒。”
“道人捋捋胡须,说,我早说是妖怪吧,人哪能烧这么久不死。”
“最后众人将骨灰收入一个小坛,金字封口,墨线弹边,埋到七尺深的地下,反正大户家有钱,又盖了个祠堂在上面镇住。两枚黑卵,也都打破,流出的蛋黄是暗紫色的,像久瘀的血。”
“这样,大户家又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后来,有一夜大雨,长安城几十年不见的大雨。”
“第二天一早,邻居看见,无数条大蛇从大户家窜出来,黑的、白的、青的、银环的、金花的,都顺着水,哧溜一下就爬进草丛里去了。”
“邻人吓得不敢出屋,有胆大的去报了官。”
“等官府来时,蛇都去尽了,只见合家上下三四十口,都咬得七孔流出紫血,有的豁了嘴唇,有的缺了鼻子,面目全非。”
“然后官差们往后一转,发现后面有座祠堂,昨夜看来是遭了雷,被劈倒了。”
青离听到这里,已觉大骇,本来这气氛已经够瘆人的,兼之她身后的下方又好像有老鼠之类的细物悉悉索索,微响不绝,让她更加心惊肉跳。
“这凶事传出,邻居都骇得要命,陆陆续续搬走了。”蜡烛豆绿的火焰仍在摇曳,鬼母的故事也仍未讲完。
“不过宅子又大又好,总有不知道这事的和不信邪的买下,可一旦搬来,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几百年来,那宅子不断易主。”
“近世里,就在四五年前,还有人买下那宅子,作为一家客栈。”
“客栈的伙计,都是大炕通铺,一房睡十个人。”
“有一夜,一楼左手第三间的一个伙计起夜。到了院子里,一弯惨白的月亮毛着边儿,像是第二天要起风。”
“然后他看到树上挂下条白绫,挽成个秋千模样,一个女子坐在上边。”
“这女子长得别提多好看了,随风一摇一荡,就跟故事里的仙女一个样儿。”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服,宽宽大大的,胸前没有掩上,迎风的时候,雪白挺拔的一对儿便大半显露出来。”
“这伙计正看得两眼发直,口水拖到地上,风把她下身衣裳也整个吹开。”
“伙计刚合计着艳福不浅,整个脸却僵住了,因为,露出来的哪是什么笋足玉腿,分明是青光闪闪一条大蛇尾巴。吓得他‘啊’一声惨叫,屁滚尿流地往回跑。”
“跑到自己屋里,他想喊叫其他人起来,连推带打,却一个不动。”
“第二天一早,别的伙计看这间房没动静,过来催着干活,一进来,却都吓傻了。”
“九个人吊在房梁上,早冰凉了。一个坐在地上,光着屁股,满身起了蛇鳞一样的溃烂,发了疯。”
“出了这事,客栈自然没有生意,不几个月,就关门大吉了。从此再没人敢打这宅子的主意,直到今天,从城西北郊过,还能看到这宅子,荒草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
“就在今年,城南当铺掌柜家,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唤作雀哥,正是淘气时候,不知敬畏。”
“他仗着是白日,摸进这大宅,东看西瞧。”
“看着看着,他发现这荒废几年的屋里,居然有几处瓜子皮、脚印,好像一直有人住着似的。”
“左绕右绕,间间屋都上了锁,他耐不住好奇,挑了一间,从锁眼往里望去。”
“你猜他看见什么?”
“里面也有一只眼睛……”
青离以手掩口,才勉强阻住了差点发出的声音。单是这黑暗的环境、诡异的鬼母,幽恻的语调,已经让她毛骨悚然,感到后脖子上一阵阵有人吹风,而故事的内容时间越来越近,竟然说到了今年就发生在本地的事,简直让人感觉活生生了。
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
一看不打紧,青离狼嚎一样惊叫起来,拼命一蹬,向左纵身扑逃,带起的风嗖地掀灭了西角的蜡烛。
抓她的东西,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六十二章画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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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保证这是推理小说~~~不是灵异小说,呵呵
另:这周可能有点事情,周五更新一下,周六日要出去,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