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多梦。梦见那白衣飘飘长发飘飘的少侠,风liu倜傥玉树临风,自迷雾之中缓缓走来,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无奈在地上放了一块清雅爱吃的小酥肉,果然他手舞足蹈地过来了,“啪”地一声被老鼠夹子夹住脚,吱吱乱叫,无法动弹。
我由此而兴高采烈扑上去,他大怒起身,身形自老鼠杰瑞变成了义愤填膺的英俊少年:“呔,大胆,竟然当你家五爷是老鼠对待……”当啷一声宝剑出鞘,要斩杀妖孽。
我抱头鼠窜,慌不择路,骨碌碌滚下山坡,惊得尖叫出声。
醒来的时候望见清雅一脸惶然看我的脸。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刹那巨震,垂眸发觉自己双手正拥抱着他,望着那清瘦身子,了悟怪不得梦里被那真假不知的白玉堂追的滚落山崖都没有痛觉,原来是这样。
立刻扯手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清雅担忧看我:“姐姐你做了什么噩梦?”
正好配合我凄惨仓皇的心境,我坦然招供:“是,我梦见被老鼠追杀……”想了想,又改口,“被人追杀。”
清雅莫测高深地看我,就差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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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赶了几日路程,终于耳边听到了人声嘈杂,掀起帘子向外看看,好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纵然是隆冬,街头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若不是身处险境,一定要拉着清雅出去见见世面,如今只好窝在车上,对外面的美景虎视眈眈,差一些些口角流涎。
不知道了什么地方,马车停住,有人催促我们下车,我先跳下车来,伸手便去扶清雅,待他一并下来,那随行的侍卫说道:“侯爷有令,请两位暂时住在此地。”
我抬头向前看,好一座幽静府邸,精致院落,心头啧啧称奇,又回头去打量周围,却不见安乐侯的嚣张人影。不由问道:“敢问侯爷何在?”
那差人说道:“侯爷自有事去了,两位请先进内安歇,若有何要求,尽数吩咐下人便是。”
真有些受宠若惊,我同清雅携手入内,果然有两个伶俐小丫头过来,圆圆的脸十分可爱,眼睛骨碌碌在我跟清雅身上扫过,最后齐齐落在清雅身上,看着清雅微微而笑,笑容有些许诡异,却当我是空气一般,我瞧着这两人眼底的光芒,心底不免发毛,想道:她们只管看着清雅瞧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弟弟是美人,只不过这种态度未免太****了吧,难道说是因为……
这样想来,轻松的感觉刹那烟消云散,心底有些沉甸甸的,握着清雅的手也缩紧了,清雅似察觉我的不安,回头看我一眼,冲我露出笑容。
大抵是安乐侯事先交代过了,丫头们将我们迎入厅内,嘘寒问暖,我听说可以洗澡,立刻雀跃起来,清雅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望着清雅淡然的眼神,才说了一声好。
屏风拉开,尽数遮了,清雅在外间候着,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我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从木桶里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很多,一刹那热泪盈眶。
先前在定海县的时候,并无这般奢侈条件,要洗澡谈何容易,洗一次不够挨冻的,只在夜深人静时候,用毛巾沾水微微擦拭,何等窘迫。
水换了一批之后,我便守着让清雅去洗了洗,一边尽快将自己的头发弄干,一边侧耳倾听。
这样倒好,若是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就出声问一问,生怕清雅昏倒在里面。过了一会儿,听到清雅的唤声,我狐疑地探头过去看,见他身上披着一件衣裳,有弱不胜衣之态,急忙过去将他扶住,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大概是水泡的厉害,他两颊颜色晕红,双眸光流转,看来竟带一丝美艳不可方物。
我砰然心跳,急忙低眉从屏风上将他的外袍扯过来,眼不抬地替他穿上,清雅微微喘息不定:“谢谢,姐姐……”
我将腰带替他系上,才扶着他出来,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却见那脸色又恢复了昔日病恹恹的淡黄色,红的也不那么厉害了,心底知道是水汽蒸的他一时喘不过气来,此刻已经恢复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好好地令清雅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本想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打听打听情况的,不料他伸手拉着我的手不放,纵然是睡着也是这样,我无奈,只好仍旧守着他。
一连坐了几天的马车,人已经习惯了那种摇摇晃晃,早就疲累不堪,又因为洗了澡的缘故,一时心底轻松,握着清雅的手起初开始打瞌睡,慢慢地就趴在床头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听到一声咳嗽。
有些不以为意地直接忽略了,不料那咳嗽声越发大了,我心底一个激灵,听着那么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在门口边上,五彩斑斓地站着一个人,正是安乐侯上水流。
那锐利的目光,自我的身上溜到清雅的身上,又从清雅身上转了回来,也不嫌累。
我急忙放开清雅的手,向着床边站了站,遮住身后人,说道:“参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