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只有几个家丁侍女,温厉等人行踪不明。”王坤顿了顿,又说,“而且,陛下,微臣一路走来,皇城竟无一守卫。”
“莫非……国舅是得到消息,带着皇城所有有生力量去支援关将军吗”
“陛下,事到如今,您还在相信温厉吗”吴济幽幽地说。
“国舅为国鞠躬尽瘁,凡事殚精竭虑,为何不信”
“温厉乃窃国逆贼!罪可当诛!”吴济忽然激动起来,“若不是他,帝都怎会被围!”
“吴济,大胆!”王坤呵斥。
皇帝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吴济的手指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他瞪着眼睛,说:“吴济!你居然敢在朕面前诋毁国舅!”
“诋毁哼,这不过是事实而已。”吴济全然不顾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皇帝,他的声音忽然冷下来,语速越来越快,“末将从北门正街一路赶来,路上除了关将军手下士兵再无其他人,就算真如陛下所说,温厉带着皇城守卫去支援关将军,皇城三千羽林卫,加上值守的虎贲军,绝对不下五千人,我难道会忽略他们明知道叛军攻城,温厉却连宫门,各寝宫的守卫也全部调走,就不怕细作混进来割掉各位大人的喉咙再说,再怎么调兵也调不到皇城里来吧其他三门的士兵难道会比皇城少”
“国舅他……”叶卿被吴济问的哑口无言,他无力的坐回龙榻上,双手扶着膝盖,低下头,又缓缓抬起,“那……关于国舅的那些传闻……”
“那不是传闻,那是事实。”
“王坤。”皇帝砖头看着王坤,似乎在期待他为温厉说一些好话。王坤抬头看了一眼叶卿,又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皇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关裕登上了城楼,城墙上的形势不容乐观,拓跋焱的士兵都隐藏在黑衣之下,大雨,乌云,把月光吞噬的干干净净,天地被染成深渊般的黑,火光照不亮眼前的敌人,却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每有一支箭穿透雨幕,城墙上就多了一具尸体。
“援军呢!援军呢!”关裕嘶吼着问旁边的人,狼烟已点燃多时,按时间算,距离最近的西门援军也早该到了。
“将军,会不会是……他们没有看到狼烟”旁边的士兵说。
“那就把城楼点了!”关裕狠狠的捏着拳头,又说,“再派传令兵!把这里的消息通报给另外三门。”
......
天启西门,主城楼。
何进面前东倒西歪的摆着几个酒坛,他自斟自饮,已经喝掉了大半坛酒。大概是觉得不过瘾,他又把杯子甩朝一边,直接举起酒坛送到嘴边,那坛极烈的玉冰烧在他那里倒像是清水。
西门所有百夫长及以上的人都挤在这里,他们无一例外都注视着何进,却又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早已看到了北门冲天的狼烟,就连传令兵都来催了几道,可何进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像个失意的酒鬼,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却不发一言。
终于,他喝完了那坛酒,尽兴的长啸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他扫视周围的所有人,说:“诸位,我们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人,还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
死寂。
“好,你们不说,那我便替你们说!”何进顿了顿,又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是为了那个龙椅上的皇帝!为了大曦!你们都清楚,若不是温厉那狗贼,圣上或许还算得上是个明君,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抛下他的龙椅,抛下城中数万万百姓,抛下为他守城的将士,抛下我们!如今我们守这座城还有什么意义”
“皇上……弃城了”有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
“皇帝的龙辗丑时过半便从南门走了,若不信,可以问问在南段值守的人。”
“可就算是……为了城内的百姓我们也得守下去啊……”有人说。
“那你们知道坚守下去的结果吗”何进反问。
又无一人应答。
“皇帝在时我们都等不来援军,皇帝走了,援军就更不可能来了,就算我们真的守住了,没有粮食一样得死!你们见过百年前沧州的饥荒吗树皮,草根,老鼠,观音土,猫,狗,马,甚至是……人。”何进一字一顿,平静的像在陈述事实,“开城谈判,百姓或许尚有生机,若闭城坚守,待城破之时,这城中或许就不会再有一个活物了。”
“若你们想当大英雄,拔出你们的剑,一剑杀了我,然后带兵去支援关裕,听从他的指挥,否则就派出使者,明日一早,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