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汉子出完那脚,转身扶起那仍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的青涩小娘,面色微红单脚跳着去捡回那只飞了老远的布鞋套上,就回自个儿那张酒桌上自饮自酌,一碗便宜米酒,一碟子蒜泥拍黄瓜,一碟子油炸花生米,抿一口米酒夹一块拍黄瓜,再抿一口夹一颗花生米。
仔细算计着余下酒菜各自的分量,衣着寒酸的年轻汉子摸摸自己裤兜,别人行走江湖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他江北坡偏就是穷得裤裆里都不会有几声叮当响的一穷二白,就连今天这点酒菜还是他肚里酒虫子作祟,一咬牙掏出三天饭钱,打肿脸充胖子来这家大名气的酒楼来尝尝鲜。
怎知这酒楼里的菜色一个个都是贵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忍着店里伙计的白眼要了一碗米酒两碟子下酒菜,心情郁闷的江北坡还没来得及下筷,就见着那长得就很倒人胃口的富家翁公然施暴,好歹也是配剑游侠儿的江北坡总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那一脚没收力气,那双陪了他几百里路程的布鞋算是彻底寿终正寝,这下子裤兜雪上加霜,再没点儿进项,他堂堂一个志在四方的游侠儿,三层楼武夫,还真得去打短工挣钱呗?
以江北坡三层楼武夫的境界,在郡县里的富贵人家找份看家护院的差事,或是进那些押送货物走镖的镖局当个镖师,都不难。只是他这人喜欢天高任鸟飞的逍遥日子,静不下心在一地扎根生活。
富家翁从地上起身,嘴上嘟囔着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大约还是忌惮江北坡桌上放的剑,匆匆和伙计结清了饭钱便揉着屁股离去,那青涩小娘红着眼圈和江北坡行了个万福,一声“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听得他此时觉着裤兜里空些,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这点小风波很快平息,富仙居里头的食客也就顾着对付面前吃食,倒是有几人,压低了声音称赞刚刚那一脚真是大快人心。
留心江北坡出脚动作的钱二爷扭头笑着对魏长磐说,别看人家比你长了不过七八年,要是师傅没看走眼,那这配剑汉子得有快三层楼的境界喽,你小子平日练拳可不能松懈,到时候别出门丢师傅的脸。
与徒弟言语罢的钱二爷直起身子扬起脑袋,招呼着正在独自对付面前那份寡淡酒水的年轻汉子:
“那位的朋友好腿法,过来走一个喝两杯?”江北坡左顾右盼,发现是前头那桌点了许多自己垂涎已久,苦于囊中羞涩只能闻闻香味儿的硬菜,咽咽口水三步并两步朝钱二爷走去。
“这位兄台莫非也是同道中人?在下江北坡,江水的江,北边山坡的北坡。”一杯酒水下肚,江北坡提出此问。
“比你早混过年江湖的,姓钱,单名一个才字,江兄弟身手不错,方才那脚是很有些功力在身啊。”
江北坡摆摆手,已经有些酒意,“三脚猫的功夫,让钱大哥见笑了。”
“哪里哪里,江老弟年轻有为,要是我这徒弟到了你这年纪能有你这境界,那我还不得乐死。”
“哎呀,这小兄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习武的材料,钱老哥莫要太过伤神,咱们习武之人可不就是靠着日积月累下来的底子,这小兄弟别的不说,假以时日定然能继承老哥你的衣钵....”
“那就借江老弟吉言,咱走一个。二人皆是满饮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