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烟雨楼在与松峰山的拼杀中折损了太多的人手,急需件什么事情来提振楼内大多情绪低落的子弟士气,烟雨楼楼主将小女的婚期定在了今年年末并公之于众。
江州那些个眼力不俗的江湖人便从中看出些端倪来,烟雨楼显然已经被松峰山消耗到不堪重负的田地,对于唯一的盟友栖山县张家拉拢不遗余力,张家枪那小儿不过才束发,那烟雨楼楼主便火烧火燎要将小女儿推上去,不是被逼到狗急跳墙,还是啥?
对于时局敏锐好比枭鸟于腐肉的那些个江湖武夫,开始犹豫着向松峰山倾倒,个别激进的甚至公然宣告与烟雨楼势不两立。
与此同时,江州境内能够起到影响局势走向的二三流江湖门派们还是保持着沉默,毕竟松峰山还是烟雨楼现在都还保有着能够碾碎他们宗门的实力,此时保持中立等到局势明朗,比起站错队被秋后算账来,还算是明智之举。
松峰山与烟雨楼的山下产业,前者票号亏损严重,仅剩松峰郡内总号尚存,其余各地票号悉数撤回止损,以壮士断腕的魄力,彻底断绝了烟雨楼还想暗地从中兑换银两的决心。
即便是经营境况相对较好的当铺,在银钱周转不通的情况下也有半数闭门谢客,松峰山余下产业中存留最多的,还是山门附近的千顷良田,只不过短时间内除去贱卖以外也不可能从中榨取太多银钱。
相较之下,比起已经不得不开始变卖渔鄞郡产业的烟雨楼,松峰山处境还能算是轻松惬意。
话说包打听,是各州江湖都有的人物,向来是一流门派门主都不能小觑的,武道境界不一定出类拔萃,消息必然是这一州之地最是灵通的。向来是父传子子传孙的江州包打听也姓江,贩卖起消息来也是看人下碟,若是对了他胃口,说不准一文钱不要便将消息告知,可看不顺眼的,任凭你拿出金山银山来放在眼前也是不为所动,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只是都忌惮其人脉,也就都退避三舍。
就是这位脾气独特的人物,前些日子放出这么个消息来,渔鄞郡那些条渔船中,早在一月前便有船老大开始待价而沽,烟雨楼兴修的一处渔港也向江州豪商私下开出个令人咂舌的低价。
莫非烟雨楼已经到了要变卖产业维持的地步?江州上下都在揣测。
大尧江州刺史府和各地郡守府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出面调停的意思,难道京城里的那些个大人物,对江州百年江湖对峙也有些看不下去?
而今这世道,是越来越让人瞧不明白了。
“楼主,渔鄞郡产业已经变卖大半,土地不足千亩,渔船不满百条,渔港仅剩一处,然而所得现银也仍旧不足两万两,咱们已经到了这般难以为继的地步,楼主如再无更好的应对之法,待到楼内产业变卖殆尽之日,便是松峰山不战而胜之时。”
滮湖湖心岛上烟雨楼内,烟雨楼副楼主吴长伯一开口,便是令在场大小堂主头领都心有戚戚然的消息。
江湖门派的产业是安身立命的所在,除非到了生死关头,无人愿意去动摇,烟雨楼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了么?
“去往武杭的人回来了没?”
两年多时间头发白了大半的余成老态尽显,疲惫开口道。
“楼主!”吴长伯声音急切起来,“现在不是再想着让刺史府在来掌握咱们生杀大权的时候,难道武杭一日不表态,烟雨楼便要多死伤好些人手,还不等松峰山杀上门来,咱们便抵御一二的气力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