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妈妈还是没有半点动作的意思,魏长磐忙把她从呆了不知多久的烟熏火燎中拉出来,而后又转身进去,从水缸里打起两瓢水来把灶膛里的火浇熄,才喘着粗气出来。
他看着孙妈妈,这个平日总是忙得停不下来的女人像是一夜间衰老迟钝了,这会儿像是才回过神来,干裂的嘴唇不住地抖着:
“一直看着火的,煲了一晚上的....怎么会糊呢....怎么会....”
“煲了一晚上的粥,能不糊吗?”魏长磐苦笑着,见灶房里烟气稍许散去了些,又钻进去看。出来时用两块沾了水的破布包在手上给那锅端了出来,锅底满是焦黑的硬块,拿刀子费劲铲才铲下一小块来,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洗不好了,得,今儿个看来是早上饭也没得吃了。
顾不得那烧糊了的锅,魏长磐捏着鼻子苦笑,看向嘴上喃喃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的孙妈妈试探着问:“您不会一宿没睡吧?”
头细微不可察地上下点了点,他扶额,就算有也不过分的埋怨并未出口,而是把那口已经不见本来面貌的锅要端到龙浦河边好好刷洗一番。
厅堂外传来扣门的声响,像是恍然惊醒的孙妈妈抢着上去搬门板要开门,被魏长磐拦住了,这会儿楼子里又锅都没了,咋去给客人弄早点心。
他使劲儿给用胳膊挡住的孙妈妈使眼色,一面对外头愈发不耐的扣门声抱歉道:“出了点事,今儿早点心您换别家吃去吧,真对不住啊。”
扣门声终是停了,紧接着门板发出轰然的声响,像是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了,魏长磐松了口气,翠姐定下的规矩,楼子里哪怕有何等不讲道理的客人,还是得笑脸相迎,开门做生意,哪怕是恶客临门,也得忍气吞声给人家伺候周道了。
翠姐的楼子不是那些有武杭城里大人物背景的胭脂巷大青楼,得罪不起人。
“粥糊了,还有面条儿,团子,饼....”孙妈妈喊着,试图把那已经走到不知何去去的坏脾气客人给唤回来。
“锅都糊了,咋做那些嘛。”魏长磐也有些急了。
二层楼上传来严老爹和翠姐的声音,显然是闻着了糊粥的味道,急匆匆要下楼来。
孙妈妈看着一夜未眠煲出来的粥,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