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珑一愣,望着邝毓的眼中有了些许的光。
她听明白了他的话。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洛依依这般坚定和坦荡。
在那些难以想象的伤害之后,她仍旧刻着小玉人。
她相信总会得救。
她期待着未来的重逢。
那些人伤害她了。可她不堪一击了吗?她硬是熬过来,成了一个更恬淡更强大的母亲。
有多少人遭受虐待和暴力之后一蹶不振甚至有了心疾。
但她靠着那些她从没有和别人说出口的信念,一步步抵挡着恶的侵蚀。
她从没有说过后悔。
她不快乐。
但她雕刻玉石的时候,是噙着笑的。
这是怎样一种心性的强大,才能做到这样?
姜玲珑原先都表现强悍一直没哭,此刻却落了泪。
对洛依依,她心疼且钦佩。
不等邝毓动手,她先抹了抹眼睛,才对邝毓说,“我刚才真的想杀她。”又自嘲一笑,“可是杀人好难。”
邝毓伸手轻拍她搁在桌上的右手,“用来救人的手。别的我来。”
她笑了,勉力不去想那些纠结,“芙蕖公主的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邝毓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平复心情,也很爽朗地笑了,“抱歉抱歉,事出有因,一直没能告诉你。”
他说着抱歉,态度却不见多诚恳,显得格外行得端,坐得正。
“我想明白了,你救下粱书言性命是因为她最熟悉梁雁染,能模仿他的笔记写罪己诏。”
姜玲珑也没有将他的道歉当回事,她想明白了大部分的因果,但还是有好奇的部分。
“但你是什么时候和粱书言沟通计划的呢?她又凭什么帮你拉她兄长下马?”
邝毓颔首轻笑,“多亏了你。”
姜玲珑接了提示低头细想,忽地灵光乍现,朝着他目露惊异。
“因为粱书言派人假戏真做绑了我,你赶去芙蕖殿那次?”
邝毓再次颔首,“八九不离十。我丢了颗人头进去,她寝殿下人全都被打发走了。原本真的是去兴师问罪,但交谈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我没有和她说同盟之事。”
“只是告诉她,她杀害千彰太子的事情早晚暴露。她为了梁雁染做了这么多,所以梁雁染对她也十分放任。可等千彰国前来问罪之时,她觉得,她一人之命和两国关系相比,在梁雁染眼里孰轻孰重?”
“我在祭天宴前准备了猪血浆和能够伸缩的短匕交给她。”
“就是你去曌王府那一日。”
“接下来,我只要在霖国回千彰的边界等着,梁雁染自然会把人推到我的手里。”
姜玲珑目瞪口呆,“这么说……你确实是和千彰有联系?”
她像看一个细作一样看着邝毓。
邝毓气笑,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同千彰王没什么交情,但救过一个六道的官吏。那官吏对千彰王而言举足轻重,便因此得了些千彰的好处。”
难怪他短短几年能够家大业大,甚至在千彰都有自己钱庄的分号。
“那齐天阁……”姜玲珑终于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