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伟大的柴公子自然是可以经商,只是,你那五百两的本钱,我看也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吧。这几年,师兄弟吃你的玩你的也不少,我记得上个月你给老东西摆的那桌寿宴,比起以往可是少了好几盘肉食呢。”卫天斜着眼说道。
柴斐又陷入了沉默,因为卫天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已经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讨要银子的家书更是一封接着一封的往家里寄,只是不管寄多少,似乎都没有半分回应。
见他似乎真的有些落寞,卫天并没有落井下石,毕竟柴斐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他只是安慰性的拍了拍柴斐的肩膀,说道:“月下天小爷我请不起,即便我请得起,我觉得我也不会浪费这个钱,不过这将元馆的臊子面还是没问题的。走,先去填饱肚子,再回去偷老东西的酒喝。”
此时街边的路人,只看到两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一边哼着曲,一边搭着肩,走在大都繁华的街道上。
大都,东大街的尽头,那高高的红墙金瓦之后,是陈国的皇宫。
这深宫幽静无声,偶尔有几只喜鹊正好奇的看着金瓦之上的脊兽,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它们似乎在好奇这些面目奇异的小兽到底是不是活的。
忽然,深宫之中传来“嘭”的一声,惊的鸟儿们四散而飞。
“无需多言,朕意已决,此事就这么定了,国师年迈,身体抱恙,早点回府休息吧。”身穿明黄色锦袍的中年人,拍着红木桌案说道。
无论从言谈的内容还是服饰的颜色,亦或是御书房中的座次,都能看出,此人正是当今的天子,陈国的皇帝陛下。
然而,他面前的老叟,他言语中的国师,虽然两鬓斑白,却仍是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他所说的身体抱恙的样子。只是,皇帝说你身体抱恙,你就算无恙也得有恙不是?
可老叟却摇摇头说道:“老臣有幸,承蒙圣眷,身体一直康健。只是此事,老臣并非反对,却是否太早了些?”
“早?十五年了!朕都找了他十五年了!无论是枢密院、内侍省、边军,甚至是西郊,朕能派的人都派了,结果呢?十五年来全无音讯,你说你会支持朕,朕现今如何信你?”
“陛下,息怒。陛下应该也知道,此人非常人,如果那么容易就找到,就不是他了。”随后老叟叹息了一声,似有妥协的说道:“好吧,一切就按陛下的意思办,只是……”
皇帝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老者,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声说道:“今日之事,虽为国事,却非朝堂议事,国师不妨直言。”
“是,陛下,老臣只有一个请求,关于那名小儿……”
“国师的顾虑,朕自然明白,你放心,此次南行一事,朕绝对会派人护他周全。不仅如此,以后他无论是想留在西郊,还是步入仕途,朕都会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陛下圣明。如此,老臣也不多言,老臣告退。”说罢,老叟躬身退走。
皇帝并没有看着他离开,直到他离开了很久,皇帝才微微抬起眼帘,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希望,不要走到那最后一步才好。”
夜幕渐深,卫天二人终于回到了西郊白帝湖畔的草堂,说是草堂,实际却并不是草堂。就像白帝湖,虽然这里的湖的确叫白帝湖,只是在天下人眼中,现在白帝湖这个名字,更多的是指那个传说中在陈国,乃至天下,最重要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宗门。
而草堂,就是白帝湖外事弟子的所在的地方,可以算作宗门的外门。有外门,自然也有内门,而内门,自然就是湖中间那方巨大的湖心岛。
白帝湖本来就极大,说是内海可能都不为过,而那湖心岛,自然也不小,虽是岛,却也有山川溪流,自是一片世外之地的样子。
老道士姓马,关系好点都叫他马道长,而卫天与柴斐,自然不会这么叫,当面都是师父师父的叫的很是亲近,而背后却是一口一个老东西,看来平时没有少受他的皮鞭与白眼。
马道长看着又脏又臭的两人,特别是他们微微鼓着的小腹,和牙齿缝里塞着的葱花,知道他们肯定是吃饱喝足才想着回来,那手又不由的伸向太师椅旁的皮鞭。
两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吃完一顿大餐,还得吃顿鞭子解解腻。好像也已经习惯了,无论是脸皮,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的皮也厚了,也就自觉地准备脱裤子。
谁料马道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向皮鞭的手,又缩了回去。
怒容微收,他点了点空了的茶碗。
柴斐还没反应过来,卫天却已是欠身小跑上前,脸上尽是谄媚,让依旧跪着的柴斐,心里好一阵的不屑腹诽。
茶水泛着热气,卫天还装模作样的吹了吹,才递了过去。
马道长斜着眼看着他,眼神中似想把他看个明白,看个透彻,却感觉怎么也看不透彻。
看了半晌,他才伸手接了茶碗,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没有对卫天说什么,反而看着柴斐说道:“这里没你事了,五十遍静心篇,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