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拂雪带回天虞山,修灵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师姐,而是亲娘。
时间仿佛是永远不够用的。光是给娃娃扎个辫子就能捣鼓一上午光景,最后,百里拂雪眨巴着大眼睛,一语惊人,“师姐喜欢风哥哥吗?那我就变成风哥哥那样。”
修灵则险些丢了梳子,慌忙纠正他,那不是哥哥,是琴尊。
但娃娃却不依不饶,除了要与风尊梳一样的头发,还要穿一样的衣裳,拽着她的衣袖晃荡着,可怜巴巴地哀求,让她不忍拒绝。
故而,三天三夜,修灵则都没有合眼,紧赶慢赶,最终做成了与风尊颜色款式基本相似的小衣裳,趁着风尽歌不得闲的日子給拂雪偷偷穿上,千叮万嘱他不能出门。
风尽歌本就对百里拂雪多有提防,三日未见修灵则出门,生怕出了意外,趁着课间小憩往离舍一探,偏偏就探见了一个五岁的“风尽歌”,负手而立,一口一个“本尊”。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衫,青着脸御风而去,再出现在离舍时,已然换了一身新衣。
他寻来修灵则问了这几日修炼的情况,冷言冷语道了四个字:“不知所谓。”
***
约莫午时光景,百里拂雪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嚷嚷说想吃师姐亲手做的炒冬笋,“村里苗禾姐姐经常做给她弟弟苗豆吃的,可苗豆从来都不舍得分我一口。”
抽抽嗒嗒,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不就是炒一碗冬笋么?冬笋后山遍地都是,那还不简单?!
修灵则揉了揉拂雪的小肥脸,爽快答应,“好,师姐做给你吃,我们现在就去挖笋。”随即,拾掇了工具,背上竹籝带上孩子出了门。
曾经在枫林晚,她也常常随邻家老伯上山挖笋,遂知道些规矩。
譬如冬竹笋是不会长出地表的,只能根据裂纹才能挖到。而叶子颜色深的竹子才会有冬笋。又,竹子如果是去年长成的竹子一般也不会长冬笋,只有老竹子才喜欢长冬笋。
路上,修灵则向百里拂雪一一说叨,悉心教导,说话间,路程渐短。
才刚刚进了竹林,神奇的事便发生了。百里拂雪只是四下一探,便指着这一棵又那一棵竹子,一连数了二三十棵,对她说:“这些,下面都有笋。”
修灵则瞠目结舌,“你如何知道?”
“我能看见啊!”
看见?!
不,确切地说,是内观。
师尊不是说过,拂雪资质平平,是个没有灵气的孩子吗?
修灵则凝眉道:“那拂雪会挖笋吗?”
百里拂雪点了点脑袋,两三步跑去了一棵就近的竹子旁,把小手捂在了竹根下的泥土之上。
也不见他做什么,捂着的泥土和掌心之间冒出了丝丝烟气。随之,泥土破开,冬笋便自己冒了出来,两三下滚落在他面前,兜进了他的袍子。
若说如此挖出一个许是偶然,可偏偏满满一筐冬笋都是这般被挖了出来,令修灵则愣了半天。她再三思忖,觉得只有两个可能,——不是风尽歌“误诊”;就是他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