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眉头舒展,长舒口气,叹道:
“好酒,舒服!这不兑水,差不少啊,哈哈!”
“唉……”
一声叹息,从厨房处传来……
“哈哈哈……”
杨秋见老者说话风趣,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伙子,你有何心事,不妨说给我听,老头子给你出出道儿……”
酒过三巡,老者突然说道。
“没……”
杨秋听他这么说,又想起自己的事,心下郁闷,拿起酒杯,大饮了一口,继续说道:
“没事儿,就是馋酒了!”
“哈哈……”
老者大笑一声,摇头说道:
“老修头儿我今年七十岁,扛过枪运过炮,你这点弯弯绕,我还看不出来吗,罢了,不说便不说,有酒便好!”
说罢,举起酒杯,又饮了一大口……
桌上的空酒杯,已经有十来个了,大都是这老修头儿,自己喝的。
“你啊……身……身上没……没酒气……一看……一看就不是……是嗜酒之人……”
老修头儿说罢,“咣当”一声,竟伏案睡去,嘴里仍喃喃不休……
“不是…嗜酒……嗜酒之人……”
杨秋叹了口气,准备结账,起身便向吧台走去……
他刚要迈步,忽见得老者脚下有一圆形物件儿。
杨秋心想,这物件儿定是这老者掉落的,忙躬身拾起。
这竟是一块老式怀表,表面被磨刮得痕迹斑斑,显然是陪着他有一定光景了。
杨秋见这怀表侧面有一按钮,好奇按了一下……
“啪……”
一声响后,怀表盖儿弹开。
杨秋见这怀表,表盘玻璃已碎裂成为两块,无数灰尘透过这玻璃缝隙,钻了进去,附着在这裂缝处……
这怀表的指针早已停止不动,显然是一块坏表无疑。
杨秋苦笑着摇头,欲扣上怀表盖,物归原主。
忽然,他看到这表盖内侧,竟附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圆形的,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有两人:一个身穿老式军装,英武的男人;一个笑靥如花,柔情似水的女子。
“这……”
杨秋望着手中照片,喃喃地道。
“这照片中的男子,便是你面前这个老修头儿了,至于这个女子,唉……”
不知何时,这酒馆男老板,已站在吧台之内,见杨秋捧着这照片,不得其解,他便插口说道。
“老修头之前参过军,转业后是咱省里第一批吃公粮的人,这女人是他媳妇儿,他俩在省财政科上班……”
杨秋低头看了看这沉睡的老修头,猛地摇了摇头。
他只道是自己喝醉了,否则又怎敢将照片之人,和面前这颓废的老头儿,合而为一。
“一次啊,咱政府组织科员去首都学习十天,说是回来就是储备干部,老修头生得精神,自然就在此之列了……”
说到此处,酒馆老板叹了一口气。
“这是好事啊……”
杨秋说道。
“唉……当时他媳妇有了身孕,眼看着便快生了,他媳妇害怕啊,想让老修头儿陪着她,可老修头儿不肯。二人还为此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把媳妇送回了娘家,自己跑去首都,学习去了……”
“后来呢……”
“后来啊……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媳妇儿分娩时紧张过度,大出血死了,孩子也没保住,可怜的女人哟,临死的时候一直哭喊着丈夫的名字……”
酒馆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从此,这老修头便一蹶不振,终日与酒为伴,竟落得如此田地,可怜呐……”
杨秋怔怔地望着手中这泛黄的照片,胸口似被那千钧铁锤,猛力地击打着。
良久之后,杨秋右手掌一叠,把怀表扣好,轻轻放入老者怀中……
结了帐后,拿起小皮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
杨秋忽觉灵台空明,豁然开朗……
“有什么好难过的,这钱财本就不属于自己,但晓芳是那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这交易划算得紧,多少钱都划算……”
杨秋只盼夜晚快些到来,好让自己能快些和晓芳重聚。
一阵寒风袭来,杨秋忽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原来这“狐栏蒙”,一见风,便会上劲儿,酒劲儿猛烈,绵延不绝……
“坏了……”
杨秋知道自己意识已逐渐昏迷,忙不迭地转回身,踉跄地往酒馆跑去……
酒馆老板正在收拾桌子,把老修头桌上的酒杯和碟子都撤了,又把桌子能擦的部分都擦干净了。
忽然,老板听见,“哐……”地一声巨响,店门被谁猛烈地撞了一下。
他连忙放下手中抹布,双手在围巾上蹭了蹭,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查看。
只见一人正躺在自家店门口的地上,鼾声震天,他的怀中正死死地抱住一个小皮箱……
没错,这躺在地上之人,正是杨秋。
睡吧,秋子。
好好地养精蓄锐吧,
因为,
就在今晚,
一场惊魂交易,
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