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心怀感激,带着安歌往巷子外走去。
珍娘一直将二人送到巷口,远远看着他们朝自己连拜三次,然后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少爷,大郎,你们珍重……”
一瞬间,这个聪慧又坚强的女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靠在破败的墙壁上,泪眼朦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腔厚爱,都寄托在无言之中,虽从不提起,却如烈酒一般醉人。
“安歌,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走在路上,见安歌沉默寡言,徐锐便问了一句。
安歌道:“挣钱,打架!”
徐锐一愣,想起巷子里那些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孩子,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如何挣钱,为何打架?”
安歌道:“城南的高粱八十文一斗,酿成一坛烈酒便有三分利,把酒卖给城东的苦力会多得一分利,不过他们没钱付账,会拿从漕运上卡来的皮货抵账。
皮货见不得光,原本两百文的货只能抵一百五十文,我收了皮货卖给城南的铺子,比集市少十文钱,他们便不会计较皮货的来源。
如此这般,原本的八十文就翻了一番,我便是靠这个挣钱。
至于打架,巷子里的孩子不愿自己动手,老想占我的便宜,我就只能揍他们,揍得狠了他们会怕,便不会再打我的主意。”
“这就是你平日里干的事?”
徐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安歌。
安歌懵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少爷为何这般惊讶。
徐锐当然惊讶,安歌赚钱的方式实际上就是利用商品流通和供需关系的不平衡,赚取其中的差价,在另一个世界对这种生意有个专有名词,叫进出口贸易!
虽然手段还略显稚嫩,但他才堪堪十五岁,而且之前没有上过学,完全是靠对商业近乎本能的嗅觉。
徐锐仿佛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在向他招手,好好培养安歌几年,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少……少爷……我做错了么?”
见少爷突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安歌心里有些发虚。
“错?当然没有。”
徐锐连忙摇头,笑得像是正在骗棒棒糖的坏蛋。
“安歌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门学问,叫做经济学?”
“经济学?”
安歌疑惑地摇了摇头。
徐锐一把搂住安歌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那是一门可以让人日赚斗金的学问,谁要是学会了,就能闭着眼睛把天下的钱都赚了。”
“真的?还有这种学问?!”
“当然有,少爷我刚好懂一点皮毛,你想学么?”
“当然想啊。”
“想就好,不过在学经济学之前,你得先学数学、物理学、会计学、金融学、审计学、市场营销学等等,在那之后你就可以用专业知识制造剪刀差,去剥削别的蠢蛋了。”
“啊?要学这么多啊?还是算了吧……”
“嘿,没出息!你还想不想让你娘过上好日子?”
“想是想,不过……”
“没有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编教材,学成之后你便好好给我打工,哦不,好好挣钱,让你娘尽快过上好日子……”
“好……好吧……”
“没志气,大声点,好不好?”
“好!”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就这样,两个少年一扫先前的阴霾,勾肩搭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慢慢向未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