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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尴尬的生日宴(一)

冯家伟潇洒地将接力棒压在陈鸣鹤的手心,助跑、接棒、发力……陈鸣鹤的一连串动作非常连贯,像一头发疯的豹子狂奔。

冯家伟喘着粗气望着陈鸣鹤奋力冲刺的身影,禁不住咧嘴一笑,优势太明显了!

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陈鸣鹤风驰电掣般冲向终点。可是,距离终点十几米时,意外发生了。由于太心急,陈鸣鹤忽然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跑道上。

赛场顿时静下来。冯家伟清晰地看到了陈鸣鹤栽倒在地的全过程,他两手抱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陈鸣鹤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一个个从他的身边冲过去,而他只能一瘸一拐地朝终点走去。见到冯家伟的一瞬间,他的泪水淌下来。

冯家伟心里一阵刀绞般的难受,轻拍一下陈鸣鹤的肩膀,说:“别难过,没什么。”

看着获胜队员相互击掌相庆。蓦地,冯家伟有种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的感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地劝说陈鸣鹤。谁都清楚,陈鸣鹤心里最难受。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比赛,谁都想把精彩表现留给母校,可在全校师生面前,尤其是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却出了大洋相!

陈鸣鹤犯的错,已没机会弥补。这次比赛也算是高中三年最后一次决赛。以往他们都是第一名。可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输得很惨。

四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时,正好遇到沈玉杏,她焦灼地目送陈鸣鹤远去。等离开沈玉杏的视线,陈鸣鹤挥拳朝一棵大树打过去,鲜血从手背上淌下来。

这次比赛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在四个人心上戳了一下。尽管这件事随着时光流逝渐渐被遗忘,可那道长长的疤痕却永久地烙在他们的记忆里。

因为赛道上的一次次并肩奋战,四个人情同手足,相濡以沫地一起走过那段青葱岁月。

四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出奇的好,刚入学不久,体育老师曾找到他们,动员他们参加体育特长生训练。老师嘴皮都快磨破,谁也没参加。

论学习成绩,郭乘峰最好,冯家伟其次,陈鸣鹤和马岳成绩差一些。高考时,郭乘峰考入一所重点大学,马岳什么也没考上,只好自掏腰包到省城的一所技校学厨师。郭乘峰大学毕业后,也是闲在家里没事做,本想考研,四处一打听,研究生就业形势也不乐观,只好作罢。

马岳从技校学成归来,开了家饭馆,当起老板。大三那年暑假,冯家伟三人还在马岳的饭馆美美吃了一顿。马岳亲自掌勺,他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告诉冯家伟等人,饭馆的生意很不错。

谁会想到,有 “快枪手”美誉的四个人,随着毕业钟声的响起,各奔东西,等再次相见时,命运已各自不同。

3

三个人居然在公交车上见了面。

冯家伟激动得一时语塞,问:“你俩……怎么在车上?”

马岳兴奋得手足无措,说:“我和乘峰到城里转转,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就业机会。”马岳和郭乘峰同在一个镇,离得很近。

冯家伟吃惊地盯着马岳,说:“饭馆开得好好的,当老板挺好的,找什么就业机会?”

马岳苦笑一下,把近来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受“禽流感”影响,饭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顾客宛如筛子里的绿豆,越来越少。马岳直勾勾地看着满是灰尘的餐桌,两眼也渐渐变成绿豆色。两个服务员两个月没领到工资,便甩手回了老家。饭馆只好关门歇业。

郭乘峰和冯家伟遭遇差不多,毕业后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没工作。

马岳拽着冯家伟的胳膊,说:“咱哥仨中午去鸣鹤那里聚一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冯家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行,今天是方莹爸爸的生日,我必须到场!”

两个人嬉笑一阵,说冯家伟重色轻友。嘴上虽这么说,可他们知道给未来岳父过生日这种事万万不能耽误。

老同学见面,话题多得聊不完。可路途很短,不知不觉已到站点。冯家伟依依不舍地下了车,直到公交车驶远,他还站在路边发愣。

冯家伟先是去了商店,方父不抽烟,只能买酒和茶。他伸长脖子看了几款酒茶的标价,吓得直吐舌头。想想方莹,再想想父母,他把心一横,酒和茶都买高档的。东西拎在手上,看着不起眼,却是出血价买的。

给未来岳父过生日,不差钱才行!这个道理,冯家伟懂。

记得刚到南大时,一位师兄曾向他传授秘诀——追女孩子的关键是舍得花钱,吝啬鬼很难追到心仪的女孩。师兄的话让他很受启发,很快便和方莹确立了恋爱关系。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位师兄直到毕业也没有追到女孩子,以至于成了南大行政管理系的一大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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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健,作家,山东广饶人。已出版长篇小说《同学会》《公考》《假如让爱多等一天》《一起走过那年的雨季》等。《同学会》曾获黄河口文艺奖,黄河口文化之星。短篇作品见于《小说月刊》《青年博览》《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最文摘》《新民晚报》《博爱》等多家期刊。作品曾入选《名家微型小说精品》《中学生成长经典书系》《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等。

新浪微博:@zj孙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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