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芪贞心中一沉。
父亲,父亲还在牢里,那个牢房,进去了,便是脱层皮,还不知道他那年迈的身子,是不是经得住。
见沈芪贞有所动摇,金大娘趁热打铁,“实话跟你说,霍家少夫人病入膏肓了,老夫人也是心疼她的,这不,才打算娶个续弦,或许就能给她冲个喜,病就熬过去了,再不济,让少夫人能安个心,你瞧,这霍家,并不是没人情味的。芪贞,你好好想想,明日便给大娘个答复吧。”
言罢,金大娘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沈芪贞缓缓的坐回椅子上,窗外,清冷的秋夜,寒霜露重。
翌日,晨曦未露,却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
霍家大院里,笼罩在寒凉清冷的气氛里。佣人们进进出出,一片忙碌。床上躺着的人,面白如纸,纤细的眉尖紧蹙着,她闭着眼睛,眼眶都塌陷了进去,一点生气都没有,整个人瘦弱至极,躺在床上,已经已看不出身体的轮廓,只是胸口微微起伏着,提醒着旁人,她还活着。
一碗药氤氲着热气,递到霍天麟手中。
霍天麟小心翼翼的吹了吹,轻声细语道,“白洁,咱们把药喝了吧,不烫了。”
唐芸立在床边,和霍天麟一起,静待着白洁睁眼,却听白洁气若游丝道,“天麟,太苦了,我不喝……”
天麟轻叹,微笑道,“听话,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别任性了。”
白洁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清泪,刹那间,顺着枯瘦的脸颊滑落,“天麟,我喝了太多的药了,太苦了,我不想喝了。”说完,白洁呆滞的望着帐顶,任由泪水四溢,脸上却是呆滞的神情。好像那泪水与她自己无关一般。
见白洁说的心平气和,霍天麟却是心如刀绞。病了这么久,眼看着她一点点的失去了往日的神气,一点点流逝的生命,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昨天夜里,白洁吐了血……
“可是……”霍天麟还想劝解白洁把药喝进去,却被唐芸一把拉住。
“媳妇儿,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嫁到我们霍家这几年,苦了你了。娘知道你心里在意的是什么,你惦记的事,娘也已经着人去办了,所以,你必须好好地,好好地,看着这件事办成。”
听到唐芸这番话,白洁的视线仿佛有了焦距,她竭力的转过头,仰着泪水肆虐的脸,激动起来,眉梢唇角仿佛看到希冀的光。
“娘,有着落了?”
唐芸点点头。
白洁激动地肩头颤抖,不知是高兴和难过,半晌,她才撑着抬起头,“天麟,把药给我。”
霍天麟愣住,“娘,白洁,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唐芸望向白洁,白洁却摇了摇头,继续道,“天麟,再不给我喝,药就凉了。快扶我坐起来喝药……”
霍天麟闻言,赶忙拿过一个软枕,放在白洁的脖颈下,一勺一勺细心的喂她喝药。
唐芸看着那黑乎乎的苦药,一点点灌进白洁干涸的嘴唇里,心里仿佛也苦的很。
这时候,管家进来,小心翼翼的靠到唐芸身边,小声道,“老夫人,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