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年轻就能给霍家这么大的家业当管家?我看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管家都是那些……”
“都是那些老古董老人家?”裴言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转头望着沈芪贞,沈芪贞瞪着无辜的眼神,轻轻点头,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裴言淡笑,道,“我是从小在霍家长大的,因此,算资历,我也是在霍家呆了二十多年了,这比另聘一个半路进来的人要强。”
“哦!是这样!”沈芪贞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可是至于裴言为什么从小就在霍家,她却不曾多问。
说话间,又值下半夜守灵的家丁和女佣前来守灵哭丧。
裴言检视过纸钱和香烛贡品的安排,转而对沈芪贞道,“那边有个侧厢,少夫人可以去眯一会儿。老夫人天明才传过来。”
沈芪贞略一思索,道,“裴管家,我换了陌生地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不如,你带我去看看明玉可好?”
“你想看明玉?可她……”
沈芪贞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是她刚没了娘,我也是打小就没了娘,我懂她的感受,所以我想去看看她。”
裴言点点头,“那少夫人跟我来吧。大小姐住在后院。”
穿梭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和庭院,裴言提着一盏半明的灯笼在瑟瑟的秋风夜里,为沈芪贞引路,沈芪贞走在这些陌生的曲径之上,心中亦是十分寂寥。
“到了,就是这里了。”裴言压低了声音。
沈芪贞抬头,瞧见一间单独的小厢房,立在一颗硕大的苍梨树下,乌黑桐油的大门紧闭着,微弱、忽闪的灯光隐约从厢房里散出来。
“明玉一个人睡这里?她不害怕么?这么晚还亮着灯?”
“自打少夫人染病,明玉才两岁,就由老夫人亲自带着,后明玉小姐大些,老夫人就安排在这里住着,说是清净,平日里奶母和丫头们服侍着,有人陪床,明玉小姐也挺适应,不怎么害怕。这灯,应该是给她值夜的奶母点的。”
沈芪贞点点头,没想到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自己是瞎操心了。
沈芪贞抬头,看到门匾上写着“梦枕春娇”
“母亲……母亲……”
忽然屋内传来明玉呢喃的声音,沈芪贞忍不住推门进去。
裴言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沈芪贞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却见值夜的奶母睡在明玉床边,已经酣睡深沉,人事不知。
而床上,明玉踢开了被子,抱着一个绣花的布娃娃,也是沉沉的睡着,只是,可爱的小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泪痕。
见状,沈芪贞心中一刺。
她拉住裴言,不让他叫醒值夜的奶母,自己拿了锦被,蹑手蹑脚的给霍明玉盖好,然后带门出来。
“不要叫醒奶母,不然吵醒了明玉。我也就是来瞧瞧罢了。”沈芪贞对裴言解释,“裴管家,我还是会灵堂去吧。”
裴言手中的灯笼逐渐变小,最后一过拐角的假山,便消失不见了。
而春娇阁的另一边,唐芸手中握着新做的棉被,立在窗前,她望着沈芪贞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老夫人,您的眼光真毒,这新少奶奶是个好心眼的姑娘。”
唐芸接话道,“心好,人好,就看她和天麟和明玉和我们霍家有没有这个缘分了……走吧,我们回吧!”
说完,唐芸在冯妈的引领下,点着灯笼走了。
不远处,霍天麟负手而立,适才的一切,他尽收眼底。
霍天麟望着女儿房间的灯光,久久不能离去,口中默默念叨,“白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