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不完美,破坏这一切美好的,是那些星星点点的擦伤痕迹,像一道血色银河,越过手腕,只穿臂弯。
仔细小心的为他一一涂好,闻璐这才作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好了,去忙吧。”
单纯从相处角度而言,陆尧澄不难搞定,并且他醉心于支架的模样认真谨慎,比做项目的重大决定还要深思熟虑。
这样的模样,不可谓不迷人。
他的形象一直以斯文儒雅为主,尤其戴一副眼镜,更为成为王冠上的宝石,点睛之笔。
但此刻,他更像一个从神坛走下的普通男人,会为家里的花架烦恼,会拿着螺丝刀反复确认螺丝已上紧。
闻璐一直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她,值过夜班又上了白班,身体已经累垮,但她一点儿也不想休息。
就想静静看着阳光洒在陆尧澄身上,泛出好看的光晕。
“不累?快去休息,”陆尧澄没抬眼便感受到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
“累,但不想动,”闻璐索性全身放松,侧支着头,数着阳台上绿萝的盆数,“咦?怎么少了三盆?”
她一共置办了十三盆,此时只剩下十盆。
“枯了,我让芸姨处理了,”陆尧澄捞起搭好的架子,比在那排绿萝山丈量尺寸,“心疼?”
“有点儿,”一盆花好几十呢,对于刚领工资的她来说,这几盆花算得上一笔不小开支。
“不过扔了你三盆干枯的绿萝,我别墅里那些被你处理掉的苍耳,又找谁说理去?”陆尧澄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是生气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傲娇弧度,竟然带着委屈。
他仍她的花,反弄得她不好意思。
“你不知道苍耳有毒吗?有毒还有刺,不是好花,”闻璐也笑着陪他打趣,“还是绿萝好,长起来能搭棚乘凉,还好养。”
她的强词夺理,他没在意,苍耳的事业就此翻篇。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过去的人留下过去的物。物是人非,很容易被人遗忘。
若不是闻璐提醒他别墅阳台上的苍耳,恐怕他这辈子也不会想起,阳台上还有某人留下的苍耳。
“不过——那苍耳到底是谁种的?有什么故事吗?”闻璐好奇的问。
她并非不会察言观色,相反,她太会琢磨人的心思。陆尧澄既然能轻轻松松与她打趣,就说明这件事与他的记忆,要么是快乐的,要么是无关重要。
陆尧澄并不打算明说,转而夹断一根铁丝,“除了钟致丞,你有对别人动过心么?”
“没有,”闻璐如是回答,但随即又觉得尴尬。
这不是明说自己只对钟致丞一个人动过心?
“我的意思是……我没爱过一个人……钟致丞也不算……他应该算……”到底算不算?
连闻璐自己都解释不清,只好气馁的妥协,“我大概还不懂究竟什么是爱情吧。”
“爱情?”陆尧澄嘲笑,“太虚假。感情这种事待价而沽,有时它值三百万,有时它值五百万,最多五百万,我没见过更高的价格。”
“你确定不是养情人而是谈恋爱?”闻璐不肯苟同。
“所有东西都有标价,有标价的东西都不贵,”陆尧澄轻笑,“爱情也是一样,不过它更虚假,但奈何信徒众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相信爱情有错吗?”陆尧澄的通彻冷情,激起她想要辩白一番的想法,“生活本就艰难,难道还不允许相信一些美好的东西?”
“你觉得爱情美好?”陆尧澄笑她单纯。
闻璐点头,“当然。”
闻璐能看透许多事,是一朵解语花,唯独在这件事上她完全和陆尧澄站在对立的立场。
爱情是神,闻璐是神的信徒。
这样的说法与她的想法如出一辙。她期待用身体的神殿供奉爱情这座神,但陆尧澄却成为她拜神路上突然出现的恶魔。
自动洒水的花架工程竣工之时,已经下午。
原本闻璐打算趁陆尧澄搭完之前做好饭,但陆尧澄说他已经联系芸姨,她会过来准备晚餐。
闻璐一个人乐得自在,不自觉的向着阳台走去。
架子空空如也,干巴巴的搭空,绿萝还没长起来,但陆尧澄已经把秋千沙发吊椅摆进去。她转身坐上去,踮起脚尖轻轻晃动。
这和她心目中幻想的设计如出一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成为现实。
公寓楼虽然精装过,但屋内众多极具艺术感的架子还都空着。自动浇水的花架将阳台填补,与屋内的空荡略微不搭。
她决定趁周末休息,去商场买点瓷器点缀,然后将客厅厚重的窗帘换掉,茶几下铺的羊毛地毯她也想撤掉,那地毯总感觉过于繁重不清爽。
这套公寓临时置办,一切打点的还不是那么完美。闻璐从没有将这里当做家,但也看不惯屋内凄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