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彤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这种景象,在这春雨蒙蒙的时节里并不多见。
苍雷一震三千里,一声春雷惊起沉睡的蛰龙,一个喷嚏就将山风海雨倾洒人间。
明灭的电光划破苍穹,将少年年轻的面庞映照得一片苍白。
哒哒哒……
密集的雨点如箭矢般攒射在脸上,带来丝丝生疼,李行欢却浑身僵直,一动不动,仿佛全然不觉。
他的脸上尽是惊讶与错愕,紧缩的瞳孔中,似有白光轻闪,虽是微茫,却给人一种浩大堂皇的感觉,似乎所有的邪魔妖祟都要在其面前退却。
而眼眸的最深处,却是一片混沌般的幽深,恍如那亘古长存而永远化不开的黑夜,与他眉心深处的那枚魔种如出一辙。
李行欢的心中一片惊骇,在被墓中冲出的那道白光射中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大脑飞快转动,思考着自己如今处境的同时,隐隐间,他竟觉得没入眉心的那道白光有些熟悉,温暖而和煦。
心念电转,他猛然想起,从前闲聊之时,顾羡云曾经提过,有饱读诗书的大儒,胸中常蕴养着一口浩然之气,一言可退邪魔,身死而气长存。
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于人曰浩然,沛乎塞青冥”,又或者“一点浩然气,快哉千里风”,说的就是这个。
毫无疑问,墓中冲出的这道白光,便是老黄生前蕴养了几十年的浩然之气了。
而他身上的魔种,乃是《种魔篇》中的不传之秘,与这浩然正气相冲相克,水火不容,方才祭拜的过程中,不知如何刺激到魔种运转,泄露出一丝气息,方才引发了如今的变故。
对此,李行欢也只能在心中苦笑,老黄啊老黄,你还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忽然,他面色微变,因为他发现眉心之中,那道浩然之气在经过与魔种的一番试探之后,终于变得不安分起来。
白光与黑气,在他的脑海中晕染开来,稍一接触,就如冷水遇上了热油,瞬间溅射开来!
李行欢大脑一空,感觉像是被大锤砸中脑袋,整个脑海一片轰鸣,眼鼻间一阵黏稠,依稀间传来血液的腥味。
啵——
还没等李行欢缓过神来,又是一声轻响,白光与黑气再次相撞,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起天崩地裂般的声响。
李行欢再也忍不住了,喉间腥意上涌,一口逆血从口中喷出,脸色变得有些惨淡。
魔种与白光似乎有灵,在察觉到李行欢此刻的异状之后终于分了开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镇压对方,白光无奈,渐渐向着李行欢的丹田气海退去。
而魔种犹如一尊高傲的君王,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没有其余的动作。
李行欢顿时松了口气,若是任由二者以自己的脑海做为战场,在那种冲击之下,自己即便不死,也要被震成白痴。
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在白光退入气海的一瞬,异变陡生!
气海之中,一点青光升起,好似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清气,又像一轮青色的太阳,瞬间就将他的气海照得通亮。
而每一缕光,都是一柄凌厉的小剑,扎在他的气海,有如千刀万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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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欢一声惨叫,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一片青光,宛如星海无量,又似瀑布倒悬。
意识上升,上升,不断上升……
他赫然发现,这是一朵青光凝成的剑莲,莲华九分,每一瓣都可接天,也可映日。
李行欢隐隐想到了什么,待要深思,却又一片茫然。
“你,明白了吗?”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沧桑中带着些许疲惫,却是那么的熟悉。
李行欢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孔,隐在一片白光之中,显得不太真实,目光却一如以往般和蔼。
“老黄,你……”
李行欢心头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有太多的话想说,然而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由有些发愣。
老人却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道:“你猜得没错,你现在的确是在做梦。”
李行欢喉头一梗,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见老人摆了摆手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了!”
老人的声音依旧沙哑,脸上微带着疲惫,语气却是那么郑重,不容置疑。
李行欢不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的命不好!”
然而,老人的第一句话就让李行欢一愣。
命不好?这是自然,否则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当年若不是老黄的恻隐之心,自己可不敢保证是不是还能再穿越一次。
“你一生下来就有病,本是夭折之相,”老人看了李行欢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喟叹,“本以为可以用浩然之气镇压,让你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
病?李行欢有些疑惑,自己除了从小身体瘦弱一点以外,就连风寒脑热之类的小病也没怎么得过,这个“病”字却是不知从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