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小队起炉造饭,动作利落。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大锅热汤面。
柳伶歌盛了一碗端到老妇面前。老妇闻了闻,伸手推开。坚持吃自己煮的野菜汤和风干腊肉。
期间,陈爱国有意问起这一带发生的变故。
谁知那老妇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咣当”一声抖落陶碗,野菜汤洒了一地。
“死了,都死了,死得好惨啊……”老妇似乎恐惧到了极点,脸上皱纹也跟着颤抖起来。
“正常来说,人和禽畜不会突然发生大面积死亡。大娘,这里是不是曾发生过瘟疫?”队医孟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嘘,不是瘟疫!”老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孟良不要这么说。随即压低声音,颤抖着道,“天火焚城,必有凶兆!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说罢,“扑通”一声面朝大门方向跪倒,将头磕得“夺、夺”直响。
“苍天饶恕,苍天饶恕……”
眼看老妇的精神已到崩溃边缘,队员们又是宽慰,又是劝说。差点磨破嘴皮,她才肯重新站起来。
陈爱国却不死心,话锋一转,又问道:“大娘,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家人呢?”
老妇拍了拍大腿,轻叹一声道:“有手有脚的嘛,都逃到外地去了,难道在这等死?我嘛,一个孤老太婆,腿脚都不利索了,怕是要死在这里咯……”说着,伸手抹去眼角老泪。
“真可怜……”柳伶歌心肠软,动了恻隐之心,不时抽动鼻头,声音带着哭腔。
气氛降至冰点,陈爱国没有再问什么。屋内一片沉寂,只能听见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炉火摇曳,队员们仿佛都被勾动了愁怀,每个人脸上都映衬着一抹淡淡忧愁。
这时,高建国突地瞪大双眼,指向那苗族老妇:“大娘,那……那是什么?”
众人回过神来,目光顺着高建国指向看去。只见,老妇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吊坠,应该是方才叩拜时自衣内滑出。
“这个嘛,前些天进山捡的。”老妇一扬吊坠,脸上居然露出几分羞涩,“我瞧着好看,带着玩儿。女人嘛,再老也爱美……”
这吊坠实际上是一块月牙形的石头,薄薄的一层,两角微微向内弯曲。火光下,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的光。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好像都没什么特别。
高建国眼中露出喜色,转头看向一旁的高平安,这才发现高平安也正在看着他。末了,高平安嘴角微微上扬,冲他挑了挑眉。
高家两兄弟从事陨石猎人这行,时间虽然不长,但专业知识绝对过硬。
他们都已看出,老妇佩戴的吊坠正是一小块陨石!
高家两兄弟性格迥异。
老二高平安,脾气暴躁,行事冲动,十足一个直肠子,肚里憋不住话。
老大高建国,平日里沉默寡言,心思细腻,他的作用就像是勘探小队的军师。
陈爱国很了解高建国,知道他惜字如金,从不会随意发问。随即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陨石!”高建国眼里一片雪亮,目光久久不愿从那吊坠上移开。
“你确定?”陈爱国倒吸一口气,如此重大的发现,令他的心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大哥说的,还能有假?”接茬的是高太平。
高太平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口,吐出团团烟雾。不时用眼角余光,冷冷瞟向一脸震惊的陈爱国。
他和陈爱国一直不太对付。倒不是因为性格不合,只是高太平向来桀骜不驯,除了高建国之外,平生从不服人。他一直觉得,这勘探小队队长的位子若不是高建国,怎么着也该是自己。不曾想,竟落到那书呆子陈爱国头上,以高太平的性子,难免心中不忿。
“平安同志,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质疑建国同志的意思。”陈爱国连忙解释,“只是,这块陨石的体积未免太小了些,难道是微型陨石?”
“这叫‘熔壳’!”高平安掐灭烟头,继续道,“陨石在高空飞行时,表面温度高达几千度。在这样的高温下,陨石表面融化成液体。由于大气层的阻挡,陨石的速度越来越慢,融化的表面冷却下来,形成一层薄壳,就叫作‘熔壳’。熔壳很薄,一般在一两毫米左右,受到坠落的撞击会从陨石表面脱落,碎成几百,甚至上千块。熔壳的颜色多为黑色或棕色,像这种暗红色的熔壳,还真他妈没见过!”
陈爱国闻言,眼光发亮:“也就是说,发现熔壳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陨石撞击坑附近?”
高平安咂咂嘴:“你这书呆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得知这个发现后,众人围坐一团,低声商量。末了,陈爱国开口问道:“大娘,捡石头的地方你可还记得?”
“记得倒是记得,只是山里的路饶得很,有时候进去就出不来了,你们可得想清楚。”老妇叮嘱道。
“既然来旅游,总要到处去看看。”陈爱国找了个借口,从背包里拿出笔和纸。
“你们这些城里人真奇怪,这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老妇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在纸上画下地图。
一夜无话,众人抓紧一切时间养精蓄锐。
第二天,勘探小队道别老妇,顺着地图所指的方向,朝峡谷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