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同志,我……我带你回家!”陈爱国眼眶通红,说着便要去拖拽孟良的尸体。
孟良的死虽是意外,但他自觉作为队长,实在难辞其咎。此时内心痛苦,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自责,深深交织在他心头。
高建国却一把拽住他:“等等!”
陈爱国怒然甩开高建国的手,大声道:“干什么,难道你忍心看到自己的同志暴尸荒野吗?”
因为孟良的死,所有人的情绪几乎都在崩溃与爆发的边缘。被陈爱国这么一吼,高平安调转枪头,顶住他太阳穴,一双怒目布满血丝:“你再敢跟我大哥吼一句试试!”
陈爱国一反常态,不闪不避,一把夺过枪头,抵上自己眉心:“来啊,反正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够了!”柳伶歌捂住耳朵,几乎是在尖叫,泪水就像断线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掉。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同时,也让陈爱国和高平安两颗躁动不安的心,暂时冷静下来。
高建国顺势将二人分开,没好气地瞪了高平安一眼,转头望着满脸涨得通红的陈爱国,长叹一声:“老孟死了,你以为我不难过?爱国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也知道你需要发泄,但千万别让情绪左右你的判断和思维!”说着长叹一声,伸手指向孟良的尸体。
只交谈的片刻功夫,但见尸体左手竟已开始腐烂。食指、中指的指尖皮肉均已化作黑褐色粘液,露出森森白骨。无名指似乎也出现腐烂的前兆,指甲盖脱落了一半。
腐烂的液体缓缓流到高平安脚边,他连忙跳着脚躲开:“操,这长虫喝硫酸长大的吧,真毒!”
陈爱国倒吸一口凉气,惊诧半晌,才喃喃道:“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当然已经想到原因,所以并不是在问别人,而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为什么要让么孟良无辜遇害?
但是,死亡从来没有原因。
“爱国同志,别忘了那些苗寨里的人畜,就是被这种毒蛇毒死的。而且,尸体三四小时内必会化成一滩血水……”他起身拍了拍陈爱国的肩膀,“孟良同志的遗体,怕是带不回去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惋惜的声音劝慰道:“做好该做的事,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
陈爱国怔怔凝注孟良的尸体,过了一会,似是将心绪勉强从悲伤中抽离出来。擦去眼角的泪痕,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所有记录工作完成后,四人返回露营地。
篝火旺盛,众人脸色却是统一的苍白。孟良的死就像一团阴郁不散的黑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彼时夜色深沉,更深露重。四人相望而坐,久久无言。
向来心直口快的高平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说,那长虫到底是什么品种?害人性命的毒蛇我见多了,这么毒的还是头一回见。”
“是啊,那毒蛇……”柳伶歌瑟缩身子,原本还要说些什么。可提及毒蛇,难免想到孟良的死状,当下眼眶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爱国在笔记本上详细描绘出毒蛇的模样,端在手中来回琢磨:“从外形来说像是赤练蛇,身量却比赤练蛇长不少。头上的犄角又是蝰蛇的特征,这毒性嘛……”
高建国打断他的话头:“目前世界上已知的蛇类,绝无一种有如此猛烈的毒性!”
陈爱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难道真的是尚未发现的新物种?”
高建国端着下巴,喃喃道:“还有一种可能性。”
“大哥,你的意思是……”高平安眼神一片雪亮,“陨石!”
“陨石?”陈爱国和柳伶歌齐声道。
高建国点了点头。
“建国哥,陨石和毒蛇又有什么关系呢?”柳伶歌问道。
“是啊,就算……”陈爱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咽回肚里,豁然道,“建国同志,你的意思是不是……辐射?”
“不错!”高建国解释道,“陨石一般分为降落型陨石和发现型陨石。降落型陨石即为目击坠落的陨石,发现型陨石为落地之后经过较长时间才被人类发现寻获的陨石。巫中峡谷中的陨石是三个月前坠落的,正是一颗降落型陨石。”
“陨石在坠落地球之前,会在宇宙空间遨游,期间受到太阳宇宙射线和银河宇宙射线等辐射,会形成一些宇宙成因核素,这些宇宙成因核素的半衰期有的短至毫秒,有的长达百万年。因而大多数陨石都带有放射性,在坠落地球后会对周围的环境、生物,甚至人类产生辐射影响。又因每块陨石组成的元素不同,所造成的影响也各不相同。”
高太平接着补充道:“前些年,我们哥俩去西沙海域探一颗降落型陨石,快接近撞击坑的时候差点翻了船。后来才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是一条足有二十来米长的带鱼,眼睛滴血一样红,发了疯似地攻击我们的渔船。”
“还有一次,这行里一位前辈告诉我。他刚入行的时候,亲眼见过一只老鼠误食了一小块陨石熔壳,身量激增,变得比猫还大。而且极具攻击性,硬生生咬死了一头狼。”
柳伶歌仿佛听得痴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喃喃道:“这哪是辐射呀,简直就像是……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