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二人走了,端硕看着桌上的茶汤,一拂袖砸碎了:“自家舅舅都这般轻敌,近臣不过废物。十六又是个反骨,来人去唤顾塔来。”
顾塔是皇后当年精心培育的人,司暗杀,潜伏在皇宫的角落里,不动声色的除掉她不愿意见的人。而十年前端硕从大秦归来,端曌欲除之,却不知她身边何时高手密布。而后朝堂上,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阻断了她可以获得更多实权的政事,又没有将政事榄在这里手里,诸如此类,便不敢再轻敌。
公主府邸里的浴池是露天的,由一块块磁石修葺而成。外引一道温泉活水,四时温热。彼时端硕去除复杂的饰物与脂粉,只余四枚金簪,束住发髻,点缀一枚珍珠。一对花丝镶嵌的九龙吐珠的手镯在臂上,显的皮肤越发白净。四面是千金一尺的顾绣屏风,那一幅幅画卷以比头发丝还细几十倍的丝线绣成。十二道九门檀木折叠屏风,一道道将内外隔绝开。又逢晚樱与浅金牡丹同开,在园子里透着嫩润。
而酒是西京进贡的马上琵琶,一杯之价十金难得,一壶酒,累死几匹马。点心是松子蟹肉卷,清炖燕窝与茯苓百花饼,长在高山之巅在冷风里采下的雪猴茶。冰上玉芒,草莓,交相辉映,一支金龙纹路叉子在上面,汁液在间隙间渗出。
顾塔隔着屏风请安,双目不敢多看一分:“奴才参见公主。”
端硕扬了扬手道:“赐坐,赐茶。孤唤你来,是有两件事要交待你。”
“公主请降懿旨,奴才万死。”
她叹了口气道:“这懿旨和圣旨就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就是登天之难。父皇如今身子越发好了,孤的人不但近身不得,连好不容易扶植多年的暗柱都在最近被一一拔除。满朝之中,只怕也就是端曌有这个手段。”
顾塔拜了一拜道:“公主是要奴才除掉陛下身边的人?”
她看着水葱似的手指,抚了一下上面凤仙花染就的鲜红道:“除掉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万一父皇真有什么,天下人口诛笔伐也麻烦。可查清楚了父皇身边,究竟是什么人?”
“回公主殿下:不甚确定,一次交手间窥见他的剑,若无认错。想必是北隐皇袁宣峻,乃是江湖里最为诡异隐蔽的门派,离恨天之掌门。是诸人不敢惹却也不和江湖人过多往来的。武功深不可测,长居塞外不理旁事。”
端硕想了想道:“哼,真是什么都愿给她卖命。既然你与他交过手,那情况如何。”
“过不去五招,五招之内,奴才必命丧他剑下。”
“既然如此就且不管他,来日孤可不信他一人敌得过千军万马。孤已经派人去教训十六皇子,教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你要去救下他,将此事嫁祸给端曌。此乃交代你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孤要十六皇子倾尽金吾卫所有力量,一月之内控制皇宫。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摄魂散,只不能伤了他的根本。”
顾塔跪下领命:“奴才定不负公主殿下信任。”
“你照顾十六多年,多少能听你的,他也没那么防备。去吧,要快更要稳。”
待他离去后,子弗才敢进来侍候,与其它阴柔的男宠不同,子弗高大健硕,颇有男儿气概,面对端硕也从来是不卑不亢。只是性子冷淡,少在跟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