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不再与他对视,侧过身子去看窗外的景色,阴云过后的大好河山。天是蓝的如此纯粹,白云远浮,微风过,幽香来。而阴云过后的浮屠答,竟然浮现了一圈佛光,七彩斑斓,好似佛祖庇佑。
她心底并未因为这几近于肯定的话语而被打动,天下人能看见的好的,自然赞叹。唯有她心底明白,眼前浮现起来的哪些金吾卫造下的杀戮与几乎是无孔不入的监察,如何铜墙铁壁一般巩固着月氏这些年的安稳。
她回神面对着东方润的深不见底又恍如稚童般的眼神,直视道:“先生谬赞,朕愧不敢当。”
东方润道:“非赞扬陛下,乃是据卦象与现实而言,真实不虚。陛下,草民说了这么多,您是否明白了,国之局势自有定数,陛下来日的路途,也当有定数才是。”
女皇顿悟,却有有些不甘,笑道:“敢问先生,朕若是相信?月氏的运势真如乾卦所现,愈发的好么?”
东方润道:“陛下,殿下,信未必能至。可是信,能够使人有足够的勇气前行。”
她复道:“叨扰先生了,今日有所得,也如无所得。朕会安排人送先生回去,以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如此,朕夫妻二人,便先行离去了。”
二人至浮屠塔下又远去许远,才看见浮屠塔上的佛光笼罩。女皇放下窗帘,笑道:“据说东方先生,不但是擅长占卜,更擅长天象。这佛光普照的很是时候。”
宸君问道:“陛下来之前说见了这东方先生自有所得,我瞧着他得话不过比哪些拍马屁的官员说的好一点点。值得陛下这般舟车劳顿,郑重其事?”
车架摇晃着,她的身体也随着摇晃着:“朕要的其实是心安,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其实这理由早就有了,无非是寻求外界的支持,哪怕一点声响。先生未明说的,你可品出来了?”
宸君道:“运气,明道,取势,优术。这位先生倒是分析的透彻,就是那几个咱们时常请教着的大儒,未必有这样的视野。”
他二人对酌一杯新酿成的桃花酒,自不言语。
西都,未央宫。
端硕已然换上了新制好的,茜素红的女皇朝服,如嗜血的玫瑰一般。座下诸臣见状,都以天子之礼拜之。
其中站着行礼的,便是南昭国的平邱大将军。与早已封了王位的十六王爷,南荣奕。
她头顶金丝累成红宝镶嵌的皇冠,衣上以玄色丝线绣出龙凤之纹山河之状。长眉入鬓,丹凤眸子杀气腾腾,唇角已然有了细微的皱纹,涂了血色的口脂,显出不可逆的气势。
宫人手里端着第一道旨意,在她的示意下宣读起来:“天运昭昭,地福厚泽。月氏子孙,延绵不绝。上奉先祖之志,太上皇谕,下顺万民心意。天命所令太上皇之十六子南荣奕为月氏储君,册为太子。顺女皇神圣慧泽福寿惠威皇帝南荣硕后,为月氏之帝。天地昭然,钦此。”
随着那宫人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诸人复行礼参拜:“臣等仅尊女皇陛下旨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