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宣峻看着他,一步又一步的走在自己的剑锋前停下。
女皇质问道:“你想杀我?”话毕,泪珠成串的滴落在地上。
曾经的袁宣峻,是她心底最后的力量。每每在坚持不住时,只要想到在自己宫殿的东北方向,还有他与那孩子。她便觉得心底安定,这安定的力量几乎可以等同于先女皇给的力量。再难,也就不难了。
而此时,她知道。这份心底的支撑,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又质问道:“你杀了我,就能救堇月么?追究这些,她就能醒过来么?”
袁宣峻其实是恐惧,恐惧自己会失去这个孩子,堇月寄托了他太多的欢乐与希望。他只愿这个孩子一生安康,可是虽然身为男人,他心底却做不到半点恨意都没有。
“当年,若不是你一己私欲,挑动大秦皇室内乱,草原王庭战争四起,又怎会有今日?她只是个孩子,为何会三番四次遭受命运的不公?而你,你做了什么呢?”他几乎是慌不择言。
女皇听后,退了一步道:“你质问我是责怪我,还是责怪你的无能和懦弱?你既然知道这些,不过,知道又怎样。现在追究这些,有用么?杀了我,你又能痛快几分啊。”
袁宣峻道:“是,我是不能痛快。堇月也不会因此而好起来,可是你,难道从来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么?”
女皇冷冷道:“意识到又怎样?朕行事,从来不悔,无愧。你身也大秦皇族,你杀了王府满门是逃避你不能守护父母的无能。你守着离恨天避世不出,是逃避你不愿意承受的身份。你如今那剑指着你孩子的母亲更是逃避你不能照顾自己孩子的无能。”
他不敢反驳,心如死灰。就算查清楚了当年戊戌之乱王庭覆灭的真相。他也无能为力,就算如今剑指一切罪魁的她,他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无能的讨伐。
她见他收了剑,缓缓道:“轩辕峻,你是医界圣手。朕相信你,会有法子救堇月的。”
袁宣峻从自责和痛苦里抽离出来,道:“若堇月好了,我自会带她离开。你我之间,纠缠了数十年。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话毕,便离开了乾元殿。
而黑暗里,如磐石未动的巽恬,无意间听了这番对话。
原来这一切,数十年的家国恩怨,命途多舛,都是因为她么?
他悄悄退去,不知如何面对这种突然而来打击。
戊戌之乱,父亲的弟弟发起兵变。导致一家人,仓惶出逃。父亲死亡,妹妹兵重。母亲回到北越后,带兵南下,后国力倾覆。原本自己是天之骄子,太子尊位,母亲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的苦处,竟然是因为月氏现在的女君。堇月的母亲?
他不敢相信,几十年前的小小质子,竟然会有这种力量。
若是报仇?母亲的性命,部落剩下的人,都不会有活着的机会。
他痛定思痛,将那些情绪全部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