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亲自倒了一杯茶奉给他道:“君上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这玻璃瓶子上的花喧宾夺主。其实这玻璃瓶子贵重异常,花儿反倒还退却一二光辉,才是主次分明。”
他听出她话里有话,相必是有要事相告。于是对着周围的宫人道:“你们且出去伺候。”
等宫人退出去了,他才道:“爱妃,你与本君是自小情分,自然是旁人不能比较的。从公主府第到九五之尊,你一直在辅佐本君,提醒本君。若有什么,你大可直接告诉本君。”
宋姬起身,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道:“君上,臣妾今日僭越,还请君上宽宥臣妾。”
他亲自将跪着的宋姬扶起来坐下,安慰着她道:“本君与爱妃,无需如此。”
宋姬扶了扶发髻上的珍珠流苏步摇,沉了一口气才看着他道:君上,臣妾这么多年不是辅佐您,而是再为陛下效忠。您与陛下是夫妻,臣妾是陛下和您的奴才,无论如何臣妾也是在效忠陛下。”
他听得她的话语,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无论是身在天子位,却还是她的臣子。于是,喝了一口酒叹气。
宋姬又道:“君上啊,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陛下会允许臣妾进宫,给臣妾尊荣位份,给臣妾掌管后宫的大权,甚至于峰儿都收为自己的孩子,却允许臣妾抚养?”
他道:“你的才能,她从前就知道。再者,你一向安分守己,从未出过差错。”
宋姬摇摇头道:“安分守己是本分,至于才能,皇城之中找个管家如何不容易?陛下身边的玫德姑姑,陈威宫宫,原来的掌事,谁没有能掌管后宫的才能?才能原也不是最要紧的,天家最不缺会做事的人,做事之前先做人才是。臣妾知晓自己能被轻易替代,所以更是谨小慎微。如此久了,才算是得了陛下一些信任。另外一则,是臣妾与君上情分不同,陛下也是顾念着君上,这些年陛下和君上有些什么,臣妾调停一二,您与陛下也愿意听个一些。”
宸君道:“你活的倒是明白又清醒,可是本君有时候就没有你活的那么清晰。”
她又继续道:“臣妾倚仗的君上,可是君上与王家倚仗的是陛下。君上当明白,王家虽然功劳极大,但是却也并非不可替代?咱们家,与龙家比之如何?与南荣家比之如何?前朝皇后已经是前车之鉴。”
宸君问道:“是陛下与你提起了什么?陛下对本君,对往家有所质疑?”
宋姬道:“君上好生糊涂,陛下虽未曾提起。难道君上就不考虑个十分。臣妾知道,许多事情现在陛下是压制下去了,可是君上若是有朝一日陛下不再压制?陛下的手腕,外人不知,君上与陛下多年夫妻,当明白陛下慈悲却往往会行雷霆手段。最近的事情,连臣妾都存了疑影,何况陛下?这金吾卫,非陛下不能调动,能掺和进去刺客,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宸君听后,心下暗想:“若非张贞婳未能一次击杀那孽障,本君又何必花费这么多的力量除去这些人。刺杀太上皇那一日,她什么都看到了。若是醒来,只怕后患无穷。原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曾想她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活下去。”
宸君并不方面承认,于是试探道:“是啊,这件事尚且不知陛下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