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条腿的迎面骨还是磕在门槛上,发出一声闷响。
盲女不高兴地侧过脸去说:“怎么回事,三人进门,不打个招呼吗?”
周玖良赶忙解释道:“啊,这个是我的书童,自小呆傻,不太会说话,所以没给您介绍。我们大人聊闲,他许是不爱听,想出去。”
宋渊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周玖良一直合掌拜他,差点就发作了。
“少爷……我要去小解……”宋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配合周玖良。
盲女神色缓和了一些,说道:“嗬,嗓子还真粗啊,去吧,茅房在屋子后头不远。对了,这位公子,您刚才来的时候,见到什么异象了吗,能否给我说说。阿宽这小子出去好半天了,可能又是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去耍了,我还热着饭菜等他呢!”
我和周玖良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跟她解释镇上的情况,便只好瞎编:“没啥特殊的,天上有一块云彩,五颜六色的,大伙说得见祥云要交好运的,所以就都去看了。”
盲女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说道:“可不是嘛!这东堪的好事且连着来呢!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啊,自从书院烧了,就这么三两个月啊,全镇上下都见了黄白!卖豆腐的三嫂子说,这书院许是方了大家伙,这把火烧得好,给大伙儿都烧旺起来了呢!”
我有些不爽,抿着嘴指向这个瞎女人,周玖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哦是吗?可我记得之前郭先生在的时候,镇上的孩子们都挺爱来这儿念书的啊,而且书院收的钱还不多,与我同期的几个农家孩子,还用米面交过学费。”
盲女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是,这是不假。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他自己的孩子都要送去给富人做儿子,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是骗人!倒是着火前,地保啊、县衙啊,轮番派人来,说是东堪下面有矿要挖,给各家都发了银子,最先搬走的几户,还许了地呐!郭先生起初不愿意签字搬家,几次三番打发走上门送钱的人,差点打起来呢!还是老天开眼,一场大伙烧了这书院,这才让郭先生没了念想,此时不知拿了钱去往何处逍遥了。”
听到这些,我拳头都捏得发白了,周玖良赶忙拍了拍我的手,咳了两声,示意我千万要忍住。
我尽力咽了这口气,转头看向院子,见宋渊灰头土脸的,手上拿了个方正的小盒子,对我点了点头,就往院子口挂铁片的柱子那边去了。
我指了指外面,想要周玖良走,他看懂了我的暗示,说道:“行吧,既然郭先生不在,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还得赶路呢,您先忙,不用送了。”
说着,我们便起身要走,那盲女还在身后客气,说让喝口水再走,我根本懒得理她,几步就到宋渊身边,留下周玖良跟她罗里吧嗦地告别。
宋渊脸上身上都被碳灰抹的脏兮兮的,活像个烤山芋。
他从身后将那个小盒拿出来,说道:“这个是从书院废墟里翻到的,盖在一堆碎瓦下边,没锁,但打不开,可能是个重要物件。”
我心中正运气,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宋渊见我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周先生又惹你了?”
我没来得及讲,周玖良已经过来了,问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宋渊斜了他一眼,说:“有也不告诉你!”然后转身快步朝前走了。
周玖良莫名其妙,问我怎么回事,我一时不知怎么说明,只好拉着他赶紧去追宋渊。
回酒楼的路上,我将盲女的话大概讲给宋渊听,宋渊闷声不出气,只是不停瞅着周玖良。
刚开始周玖良没觉得异样,多瞅几次后,周玖良不乐意了,问:“你是怎么回事?干嘛老是这样看我!”
“你心真硬!那女子这么口无遮拦,你还能跟她聊那么久!谁要是这么说我朋友的父母,我早就……”宋渊说着,将拳头捏得咔咔响。
“所以说你就是个无知的莽夫!你揍她,能揍出什么来?她说那些话是可气,但也提供了很多信息啊!我这也是为了帮启林找人不是?!”
“你为谁?!你为你自己!”宋渊嘴是笨,吵架都吵不在点子上,我只好赶紧打起圆场,让他们俩消停消停,说我本就没跟那女子计较。
“是啊!人家本家都没意见,你出什么头!找到个盒子可把你厉害坏了!还是王爷身边的高手呢,之前在鬼村,怎么不见你保护我们?还害得启林受伤!现在还要打女人了?你可真能耐啊!跟你家主子一个德行,见好就上,见坏就躲的玩意儿!”
周玖良这几句话说得宋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看就要压不住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