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晓慧不说话,把头靠在枕头上,胳膊并没有松开,她体内的搞笑细菌完全不运转了,她无论怎么出招,都抵不上一滴美人泪。在陆大伟跟她提出了双人床三八线政策之后,或者她连白米饭都不是,她只是粘在饭粒上的一点苍蝇屎。
“咱们这样吧,以后三个月,你别碰我,我也不碰你,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
“直接分开吧,何必互相羞辱。”斯晓慧从床上爬起来。
“在一起那么久,做个人吧,我想留个美好的回忆给自己。”
不夜城的北京,别家的灯火从窗子里溜进来,房间里没有那么的黑,斯晓慧穿上外衣,这间屋子是陆大伟出钱租下的,也许这季度的租金消耗完,他就会搬走了,跟他的贺爽再找一间四季如春的屋子。
真好,她勾勒着他们睡在一起的样子,爱情的模样真好,满足所有的欲望,解决所有的寂寞。
可在斯晓慧心头,真的是贱啊,溅的她流了一地血,她想学碧莲,端一盆狗血去淋那妖精的头。
“今天太晚了,过些日子我来搬走我的东西,我不爱你了,祝你奸计得逞。”
说这些的时候,她语调很轻,也没有破门而出,轻轻地帮他关门,她不想吵吵嚷嚷的,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隔着房间的门去揣测可怜她的狼狈。
她甩在后面的屋子和房间里的男人,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那种寂静让她心生绝望。
尽管她多么的不想离开,甚至她想警告陆大伟,我才是你妈相中的未来儿媳妇,她算什么?
可那样的方式多么侮辱她的人格,她要的是一树繁华的美,从来不奢望堕落成婆家的童养媳,即便是勉强结合,满世界又在胡言乱语:
瞧瞧,他们不是爱情,男方是被迫就范,女方是死缠烂打。
走上空旷的街头,夜冷如冰,只有路灯与她孤寂作伴。去死么,做个女鬼穿越回来报复?斯晓慧在心里凄然一笑,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斯晓慧要是复仇,也得在人间做个女流氓。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斯晓慧更穷的女生了,连个可以吃回头草的前任也没有。
“哥,陆大伟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我……”斯晓慧说不出来了,像泄洪一样,她爆哭起来。
“别哭呀,这点挫折算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呢?”
好大一会,斯晓慧才停下来。
“我一个人在大马路上流浪,放心吧,哥,我不会去死的,我安全的很,我没那么没出息。”
“快点回家,是不是没钱打车了?你告诉我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回来。”
“我不想回家,我不敢回家,我不愿见任何人,你也别来,你来了我也不见你。”
“别说傻话了,现在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身体好了没有就开始可劲折腾?!听哥的话,不想回家的话,也别跟马路牙子犯克,哥请你住几天酒店,心情好了再回家。”
“我有钱,我再也不要回家了,我要独立,我不想再听咱妈唠叨,去她那儿丢人现眼。”
“好好好,都听你的,谁也不去找你行了吧,但你也不能玩消失啊,不能因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座森林不是?哥打你电话的时候你一定要接。”
斯建强叮嘱妹妹不要在路边蹲着,这都快立冬了,夜里的风一天比一天刺骨,三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要是身体留什么问题还是自己遭罪,他让她边走边找栖身之所。直到斯晓慧挪进附近一家快捷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他这个当大哥的才放心挂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婚约变故,也让斯建强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陆大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最重要是妹妹斯晓慧死心塌地喜欢对方。不过,这也是令他担心之处,一旦感情有任何波澜,内心最受伤的还是她。果不其然,记忆里,哪个妹妹从来没有因为失恋这种事情大半夜哭成瀑布跟他打电话。
当斯晓慧宣布和陆大伟要住到一起的时候,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严肃地跟她上过一堂课,还专门给她兜里一盒避孕套。
斯晓慧一个人躲在酒店的房间里疗伤,妄想着羽化升仙时,她才想起来,那盒避孕套,前两天她才拆开,跟陆大伟用过一次。
女人吃一堑方能长一智,然后路过无数道沟沟坎坎,才能成为过来人,那时也修成了婚恋专家的无冕之王。
遗憾的是,斯晓慧从酒店里不知岁月地沉沦几天,又跑到大蕊蕊家的客房借住了几天,直到外面找到新的出租屋,她还是没能绕过陆大伟那条泥水沟子。
尽管当两人散伙的消息传开,斯母在女儿最难的坎儿送来了软语安慰,呼唤女儿回归。斯母毫不客气地祝福了亵渎她女儿感情的陆大伟:
“分手怕什么,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不用在外面租房子浪费钱,你以为那个女的是个省油的灯么,都两年了都没成气候,早晚把他当猴耍。到时候回来求咱,也不搭理他。”
亲妈的这句话,就像定心丸一样,既温暖了斯晓慧干涸的心,又让斯晓慧的神经对陆大伟与日俱增地敏感起来。她心底升腾起一股欲望,当然并不是希望那盒避孕套在陆大伟那里再派上用场,经过那么多日子的折腾,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风化了。
她像上帝一样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但成全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就像扔垃圾一样,她现在觉得自己挺傻的,凭什么就便宜了贺爽那一个垃圾桶呢。
她现在改主意了,要把垃圾连同那个桶一起挫骨扬灰。
爹妈没能耐教育他们好好做人,我以我受过的伤痛和侮辱发誓,让我这个苍蝇屎一样的小三儿,好好教训一下我的前未婚夫和他的原配可好?
也许,月老就是这样安排的,遇见他时,让斯晓慧踩了陆大伟一脚,也允许她接着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