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那老御医说着话，不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毒性已经暂时控制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皇上问道，声音微微一些不悦。
“但是……”御医磕头说道，“但是，还不能就此根除。”
“这毒要是这么一天天拖下去……”皇上道，“会怎么样？”
老御医脸色发白，重重地往下磕头，战战兢兢地说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找到解药！”
“朕是在问你话，不是让你表忠心。”皇上的声音嘶哑低沉，愈发威严，“说实话。”
“若，若是这么下去……”御医哆嗦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若是这么下去，皇上您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皇上轻轻皱眉，“给朕好好说话！”
“恐怕只能再撑两个月！”
“两个月？”
“是，是……”老御医已经不敢看皇上的眼睛了。
“朕知道。”皇上顿了顿，天子的情绪半点没露出来，接着问道，“瑞王呢？”
“瑞王殿下那边……”老御医说道，“若是没解药，也最多不过半年。”
皇上闻言，就几句没说话，而微微地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御医战战兢兢起身，正要告辞。
“对了。”皇上喊住他，“朕跟瑞王中毒的这件事……你没跟其他人说吧？”
“臣不敢！！”御医连忙应答道，“皇上命令臣不许乱说，臣一个字都没提及过！”
“这就好。”皇上摆摆手，“朕就是最欣赏你这一点，嘴巴严实。”
御医弯着腰，又擦了擦汗水：“谢，谢皇上……”
“退下吧。”皇上摆摆手，随即老御医退下了。
“来人。”皇上随后朝着虚空方向喊了一声。
一道声音从暗处出现，轻飘飘地落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有何吩咐。”鹤唳卫朝对着皇上一拱手，说话毫无起伏，但是带着恭恭敬敬。
皇上直接问道：“敦王府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
“有头绪了吗？”
“如今还没有。”那个鹤唳卫回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但是很快又被他掩饰住了。
“现在是谁在查？”皇上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是黄烨。”
“韩夕呢？”皇上又问。
“韩夕去调查给皇上查下毒之人了……”鹤唳卫回道。
“查到了吗？”
“还，还没有……”
“没用！”皇上轻轻揉了揉眉心，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天子，脸色有些阴郁，“朕的鹤唳卫，当年可没有这么废物！”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那鹤唳卫连忙跪下。
皇上不仅没息怒，反而更加生气了：“朕让你们在敦王府设好局请君入瓮！你们倒好……给朕抓了几个死士！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杜扬岚弄丢了！”
“属下知罪！”那鹤唳卫连忙道，“皇上，那日我们全部在敦王府埋伏好了，可谁成想，对方竟然比我们先一步也藏在敦王府里，还在水里下了药……”
“好了！”皇上的眉心狠狠跳动，“朕不想听解释，朕只要结果！”
“是……”
“下去！”皇上咬牙切齿，“若是十天内，找不到那个人！你们也不用在朕身边伺候了！”
“是……”那鹤唳卫僵着膝盖，缓缓起身，正要离开。
“让还有杜扬岚。”皇上忽然说道，“她现在应该落在了那人的手里！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那鹤唳卫说完，又悄然消失了。
这边杜扬岚并不知道宫中的情况，她吃了药之后，就开始混混欲说，大约是药中有什么催眠的成分，杜扬岚的糕点还没吃完，就已经哈气连天了。
萧正则说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抬手去扶杜扬岚的肩膀。
杜扬岚皱着眉，几乎是本能地避开了。
萧正则的手微微僵住。
杜扬岚自己缩在了床上，眼睛再也只撑不住，缓缓闭上了。
睡着之后，她沉入了深深的梦乡中，梦中什么都有，但是什么都不真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都影影绰绰的。
“扬岚……扬岚……”杜扬岚听见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头，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人在哪里。
“扬岚……”身后还有人在喊她，那个声音她十分熟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在心口中悸动。
“扬岚……”
“云……”杜扬岚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稍微停顿，另一个早就脱口而出了，“轩……”
“云轩？！”杜扬岚心里一喜，“云轩！季云轩！”
“是我？”梦中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扬岚，是我。”
杜扬岚抬手，真的摸到了季云轩的脸。
“你还好吗？”季云轩就在她眼前，只要她稍微往前一点点，就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于是杜扬岚纠结了。
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跟浮在水面一样，她好像想靠在季云轩肩膀上，好好休息，喘口气，但是，又舍不得看不到他的脸。
虽然季云轩的脸在自己的眼中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杜扬岚就是知道，他就是季云轩。
“扬岚……”季云轩抬手，轻轻拦住她，把杜扬岚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
杜扬岚轻轻跟一只猫儿似得，轻轻蹭了蹭，喝醉了似得，自言自语：“看不到脸了……看不到了……”
“什么？”
“不过……人还在。”杜扬岚说着，又往季云轩怀里挤了挤，“你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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