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雾里叹了口无形无趣的气,她搓了搓手,无实去往茅房方向,脑海里有个粗犷的声音,又一次勒令自己不得鲁莽行事。
这个宅子有种神奇的魔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索到底,却也同时有一种可敬的束缚力,让人不敢贸然行事,好像沿边而生的那些植物,它们被允许存在于此,却不被允许与人亲近。
乍然。
夜色里,一道人影与人影消散前特殊的热气于左首处一闪而过,翻过墙头,溜出府外。
贼?
小爻站立原处,怔了一下,立马施展提纵,毫不费力地跟着翻了出去。
借助眼晴,她能比常人看得更远,当追踪敌人时,从未露出过马脚。
轻手轻脚,她被那团黑影引到一片极静的空地旁。
墨夜里,黑影伏跪在一口废井边,随之高高举举双手,像迎接月亮,一动不动,虔诚、庄严、又神秘。
一串复杂的吟唱陆续传来,黑影竟然在和月亮对话,吟唱完了是哭声,哀恸至极。
辨其声音,尽管黑影的容貌深藏在巨大的斗篷之下,小爻还是认了出来,那是迎青。
吟唱完,哭完,迎青开始焚燃某些东西,绿光只一簇,只亮了一个瞬间,四周又归复黑暗,一切仍旧静悄悄的。
仪式完毕,迎青脚尖一点,飞了起来,黑色斗篷被风拽到身后,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她随风而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新手。
深居深闺,竟然拥有这般身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面对这诡异的气氛,再配上迎青藏头缩尾的行径,让小爻心里很难不生出几丝不祥的预感。
须臾,她翻回府中,若无其事的步入正厅,菜肴已经摆满,谦师父正与车胜谈笑风声,震师父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没过一会儿,迎青来了,明显多了几分憔悴,但大家各忙各的,只有小爻有所留意。
子时愈近,气氛愈显紧张。
小爻掐了一下手指,耸耸肩头,继续对抗长久静候带来的无聊。她坐在震师父边上,学他一样的屏息静候,脑海中却暇想不断,好几次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落在迎青身上,只有一次迎青有所觉察,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但笑容的尾韵尽是疲惫。
震师父的右手始终静悄悄的。
突然云板上传来子时的信号,几乎同一时间,站守四面院墙的家仆大声叫喊——歇山上出现盗贼入侵的迹象。
震师父头一个冲出正厅,小爻紧跟其后,车胜与谦师父最后齐步而出,各人脸上有各人的坦然待之。
只剩迎青——小爻四下巡了一圈,并没找到她的身影,联想到她之前的古怪行为,小爻心里多少有些介怀,但大敌当前,又不是分心的时候。
说到“大敌当前”,准确来说,只是车府的大敌,与他们一行并无关系,但谦师父早就交代过她,今夜一战,不必保留实力。
谦师父很少出错,他身上有种睿智的特性,这种特性,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身上都有,但并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能保持一直正确。她可以不喜欢车胜,但不可以违抗自己的师父。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