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六一只手拎起杨子云拖鸡仔一样把他拖出院子,一行走一行骂:“老话说得好负心都是读书人,我平六敬重你是个读书种子平日里待你如何周到恭敬,我图你什么?不过想你是个良配好心想把外甥女托付于你。你有婚约在身也就罢了,我不强求,可你不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平六一番痛骂完全发自内心,骂得痛快淋漓,也骂得杨子云红头涨脸,他几次张嘴欲辩白平六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他推出大门,唾弃道:“我一片好心就当喂了狗,你我就当从没相识过,要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附近小心我的拳头不认人。”
杨子云晕乎乎中听见珍珍的哭喊声,似在为自己说话,可平六态度很强硬,“嘭”一声把大门关了。杨子云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紧闭的大门意识到和稀泥不管用了,如今自己面前两条路必须做出明确的选择。
随着暮色降临温度也降低,杨子云被赶出来时光着一个人、铺盖连同外衣都在屋里,他没披外衫就双手搂着自己、来回跺脚,瑟缩在院墙脚下,努力听着院内声响。
夜色愈凉,杨子云想着昨日自己还高床软被的睡在里面,小厮丫鬟伺候着现在突然如同乞儿流落街头不由黯然神伤。一会儿闻到围墙里面飘出的饭菜香他不由狠狠咽了口口水,要说牛家的伙食是极好的,昨天吃的是桂花甜皮鸭,今儿不知道吃什么,珍珍还在说过两天吃螃蟹,顶大个的螃蟹,满膏黄的·····
杨子云正想得出神时“吱呀”一声角门开了,就见捧墨提个篮子出来了,杨子云精神一振,急忙上前作揖:“好姐姐,容我跟珍珍说句话——”“嘘”捧墨做个噤声的做作,杨子云想起平六那凶狠样子缩了脖子,也不敢再说话。
捧墨把篮子递给他、一边低声埋怨:“亏大娘子还惦记着怕你饿着、叫我送吃的给你,依我看饿死你才好哪,你怎么不去找你那柳姑娘要她管你的饭。”
杨子云却不以为冒犯,他只揭开篮子上的盖布,就看见一叠油亮的卤肉并两个雪白大馒头,他总算知道在吃之前先问候一句:“珍珍还好么?”捧墨瞪他:“我家大娘子险些就吊死了,你说好不好?”
杨子云不敢吱声,一边啃馒头一边听着捧墨数落:“我问你我们大娘子到底有哪儿配不上你的?为你这种人上了吊,真是白白费了一片心。舅老爷明天就要把吴少爷说给大娘子,大娘子哭得不得了,吴少爷虽然家财万贯但为人庸俗不堪,我们大娘子最恨这种铜臭之人。杨公子,你若真是个男人就拿出担当来罢。”
杨子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眼泪已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掉,珍珍,吾妻,你如此有情有义,我亦绝不负你。
平六掀起眼皮,看着跟在捧墨后面的杨子云,大掌一拍桌面,震得碗儿盏儿叮当一片乱响,把杨子云吓得腿发软。就听平六怒斥捧墨:“你要死吗?把这人带进来作甚、跟着你们大娘子你胆子也混得忒大,再惹大娘子伤心我定要卖了你!”
杨子云已经全然不顾,在牛家居住的这些时日的舒适、珍珍的活泼俏皮、甚至是隐隐约约对平六凶狠的畏惧都促使他做出了选择,他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我爱慕珍珍,请把珍珍嫁给我吧!”
妈呀可算说出这句话来了!平六和屏风后的牛珍珍同时暗中出了口长气,悬挂在腔子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平六仍然绷着脸凶道:“你真当珍珍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专候着你吗?晚了,我已经决意把珍珍许给吴少爷,人家哪里不比你强,你就说你能拿得出多少聘礼?吴少爷中秋礼就送来两匹缎子、一支金钗,你就只写了一首酸诗罢了。”
杨子云慌忙爬着抱住平六的大腿哀求。他还能到哪里去找到这样一个美貌有才的小娘子?自带州府的两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