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柳仲生把柳桃叫到病床边,口齿不清的交待了半天,原来是叫柳桃托人去青柳村把兄长柳伯生接来、并且带个孙子过来过继给自己。
这柳仲生一日日躺着不能动心情变得极不稳定,多思多忧,感觉精神稍微差点就认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又想着自己现在就死了也没个打幡供香火的儿子越发悲从中来。他想着哥哥家的三个儿子都已大了不可能过继给自己,福牛儿又已经残疾,给自己也不能要,不如找哥哥要一个孙子。
面对爹躺着没事琢磨出来的添乱柳桃也没皱眉头,她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对父亲说:“爹,你刚生病时我就托人捎信给伯伯了,舅舅还亲自去过,听舅舅说伯伯直接把大门关上、舅舅连大门都没进得去。”
柳仲生不信,想训斥女儿,他本就口齿不清一急躁更是噎得直抽抽,眼泪顿时滚瓜一样下来。柳桃急忙去请了柳大夫,好容易安置好了父亲、送了柳大夫后她到了厨房坐下来,她觉得很累,低声要李妈去熬药,自己想坐一会儿。这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柳桃抬起头看着杨鲁氏,并不想起身,只哑着声音问:“杨嫂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杨嫂子。听听这称呼,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没眼色的小娘子了,明明处于下风还这么嘴硬,到时有的是她哭的。杨鲁氏在心里嘀咕着,嘴里却是:“我儿如今已经是秀才了,特意来问问你家打算什么时候过门。”
柳桃懒洋洋的笑了笑:“你真心想要我做儿媳随时都可以了,比如现在就可以叫一顶轿子来把我抬走。”
柳大姑娘不是得失心疯了吧,说话怎么疯疯癫癫的。杨鲁氏还没做声就听她又补上一句“反正我就一个光人。”
“你、你混说些什么,我可不是来听你的疯话的。我儿如今已经是秀才,你家嫁妆必须比以前多一倍才是。我不跟你说,我自去找你娘说道说道。”
“哎,慢着”柳桃跳起来,拦住杨鲁氏“杨嫂子就不用去找我娘了,反正现在家里是我做主。我真不瞒你,你其实心里也有数,我的嫁妆真没了,想必嫂子你也看不上我家,不如我们俩家退了亲吧。”
杨鲁氏喘了一口气,张口道:“如今是你家要退亲,那可是你们理亏,需得给我儿补偿。”
柳桃点头,杨鲁氏冷笑:“你要能做得主就好,你爹可是紧紧巴着我家的。”
柳桃干脆问:“你要多少钱?”杨鲁氏也不再打口舌仗了:“你原来嫁妆的一半就好了。”
柳桃把脸浸在冷水里,杨鲁氏那得意的狞笑犹自回荡在耳边——“浪蹄子,真以为我家这般好欺负!告诉你娘你家不抬一半嫁妆来休想拿庚帖回去。我儿是男子无所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抬你进门把你当个牌位放着,我儿自然有美妾伺候,到时看谁的日子难过一些!”
柳桃直起身,甩甩头,甩飞无数小水珠也甩飞那些叫她恶心的话。她擦干净脸,自己要做的事情可多了,还得淘米煮饭,要不然一家子都要挨饿,哪里有心情去计较杨鲁氏那些疯话。
这时一道黑影投在厨房地面,柳桃抬头一看却是小甲站在门边,看她看过来小甲紧张的举起一条鱼:“我不是去玩了我是去了河边,收摊的鱼便宜些,虽然是死了的但其实味道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