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微微抬眼掠过慕文渝的面孔,语调依然平稳而没有情绪:“是,夫人说的不错。这云丁草虽有毒,但香料中所加不多,不足以致命。”
慕孤松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屋子里本该是与他最亲近的几人,背着清冷的天光,面孔模糊在光影里,让人看不透他的神色。
只寒风牵起的衣袍一角反射起的盘丝冷光,让他看起来难以接近的微冷:“太医还说什么了?”
容平道:“刘太医说,云丁草与夏枯草、地金莲、姜黄花此类药材是相冲的。若有同服,或是毒发的最终原因。”
小厮颤颤道:“世子有血热,又伴心悸之症,近来常常服用的药丸里确实有地金莲和夏枯草。方才世子觉得不适,以为是心悸所致,后来还服用了一丸。”
容平点头道:“那就是了,地金莲和夏枯草是可以催发云丁草的毒性的,两者还在共服,自是药效加倍了。血热之人气血原就涌动的快,毒素便也流窜的极快,一旦攻入心脉,便是无用了。”
老夫人心惊肉跳,若是今日有客也服用了此些药材,岂不是连他人也要一并毒死了?看向姚氏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惊惧与冷厉起来。
不管不顾的人,当真是最可怕的。
是啊,母亲都被人害死了,自己也差点丧命,如何能冷静的下来呢?
左右她如今也不过剩了一个慕夫人的名头,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云歌和云澈两个孩子终究是慕家的嫡子,慕家的未来,便是她们也会尽力保全,甚至保全她的名声,不去拖累了两个孩子。
慕文渝眼神阴翳的落在姚氏平静如死水的面上,双手紧紧攥着女使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她所有的怒气与惊惧不至崩塌。
手背上的青筋累累扭曲,仿佛一尾青色的小蛇奋力钻破皮囊,伺机咬破人的喉管:“分明是有人知道了世子的症状,故意拿云丁草来加害!”
姚氏转动着手腕上的一直镂空葡萄缠枝的镯子,嵌了三色宝石,样式有些年轻,镯子缓缓在她枯瘦的腕上转动着,空荡荡的骨瘦如柴,昭示着她数月来所经历的一切有多么磋磨心神。
她波澜不惊道:“许世子什么病又没有宣扬的到处都是,谁有这闲工夫去管你们今日吃的什么药,明日灌的什么汤。我这一向病着,连门都不出,更不会知道了。别什么都往别人身上栽。”
忽而转首看向老夫人,面上笑的谦卑,眼底却是一片显而易见的阴冷,“您说是不是,母亲?”
老夫人眼角一抽,纹路似冰山崩塌前的裂纹极速蜿蜒开裂,明明是深冬的季节,额角却渗出冷白的水光。
姚氏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更何况,香料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谁都能接触到,你没留了眼睛在这里,哪里知道会是谁动的手脚?空口白牙的话还是少说。若是累了慕家的名声,我可以去官府告你栽赃。”
慕文渝睹见那只镯子,眸子狠狠一缩,她认得那只镯子,是涟漪的陪嫁,她明明收在库房里的,怎么会在她手里?
是谁?
是谁背叛了她!
“不得好死!”
姚氏侧首冷冷淡淡的看了眼慕文渝的狰狞,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输给慕繁漪了,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而她的对手却又太多的掣肘。
淡淡吁了口气,姚氏扯了扯嘴角,冷道:“我会不会不得好死无所谓,可姑姐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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