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费思哽咽道,
“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离婚。”
要是十分钟前,丁费思和郑慧言说这句话,郑慧言还会劝她。
但是现在,
离,必须离!
这才结婚多久啊?祝野的控制欲就这么变态,往后还有好几十年呢,怎么过啊?难道要让丁费思一直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一样吗?
这样过日子不是结婚,是囚禁。
就算祝野再帅再有钱再有能力,这能和自由自在的生活比吗?
而且丁费思又不欠他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被折腾?
丁费思和郑慧言借了手机,郑慧言警告她,
“你别给祝野发消息啊,你要是给他发消息,小心我再也不帮你了。”
丁费思摇摇头,
“不,我要起草离婚协议。”
郑慧言一滞,不敢置信地道,
“我去…”
“未免也太干脆了吧?”
丁费思握住她的手机,有点恍惚,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从眼前滑过,她慢吞吞地开口道,
“不是,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从他一直提结婚开始,我其实就没那么想结,但是他很怕我会走,而且我觉得我也不会去和别人谈恋爱,结婚是迟早的事情,祝野等这三年我也愧疚,所以结了。”
郑慧言看着丁费思登录她自己的后台,她居然真的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丁费思写着写着,手却一顿。
忽然想起来祝野说的话,说她根本没那么爱他。
丁费思忍不住鼻酸。
其实他说对了。
她也一直知道,她的喜欢远远没有到达祝野喜欢她的程度。
郑慧言看着她哭,不忍心道,
“你都不想离,要不再好好想想。”
只是丁费思却摇摇头,
“我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没解决,却匆匆忙忙结婚,我想起码解决了这些问题,再谈结婚的事情了。”
郑慧言懂了。
丁费思不是想和祝野分开,她就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变成已婚。
结婚前总要把对方弄明白,但现在他们俩明显没把对方要的弄明白,不能好好交流。
丁费思要冷静严肃地解决问题,祝野就和她谈恋爱,避免和她交流,一直吻她来阻止她到底是个什么操作?
刚刚还想耍流氓。
祝野大概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哄哄她就没事了。
但丁费思要的是一字一句说清楚,而不是糊弄一通。
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结什么婚?
丁费思想起之前很多次,有问题了都是黏黏糊糊就过去了。
有点脾气也让祝野亲没了,有些时候是被他感动,对那三年愧疚,自然而然就把问题翻了过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仅仅是祝先雄的问题,是她和祝野一直就有问题,但是没能好好地解决,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裂痕不是谈谈恋爱就能修补的,得用时间去磨合。
郑慧言手机忽然跳出几条信息,是祝野的好友验证信息。
『有问题回家说,我和你商量』
『不要在外面乱逛,我很担心』
丁费思看着看着手机,表情突然变了,郑慧言深觉不对劲,把脸凑过去,立刻警钟大作,生猛地扑过去,
“你不能被花言巧语骗了。”
她着急道,
“这狗东西肯定把你骗回家就不放出来了。”
丁费思沉思了片刻,托着下巴深以为然,“你说得对,不能信他。”
而此刻真站在冷风里担心的祝野。
“……”
“?”
为什么还不回消息?
已经两个小时了,到底去哪了。
丁费思想起意识到祝野在她身上安了定位,那个毛骨悚然的瞬间,她就对这个狗男人无比下头。
他居然在她身上装定位,那除了定位还有没什么别的东西?
比如实时窃取录音等等。这些她一个都忍不了。
但丁费思不知道,当初祝野在她手机里装定位,是因为怕她不会说葡语,会在葡萄牙走丢。
但是之后,祝野要把定位删掉的时候,却忽然觉得留着,也挺好。
起码她不会随心所欲地离开,他还找不到了。
但是此刻却成为在摇摇欲坠时,将他推下悬崖的一招险棋。
丁费思受不了这么过分的掌控欲,更难忍受他不能和她好好交流,连冷静的空间都不给她。
他只是要困住她,而不在乎她的感受。
但祝野真的以为她就是闹闹脾气,哄哄就好了。
两人根本没有交流过,便各有各的想法。
丁费思此刻脆弱的时候,却想抱抱祝野,想靠在他怀里,但是现在不能回去。
她要让祝野意识到他真的错了。
祝野花钱买了别人停在路边的行车记录仪录像,确定了丁费思和郑慧言坐的车辆,大半夜让人去查这辆车。
但是郑慧言和丁费思谨慎地让她车停在路口,这条街有好几家酒店,但她们往下走,去了另一条街。
丁费思和郑慧言住进另一家酒店里,郑慧言还拿自己的论文给丁费思看,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你看看我这个论题怎么样。”
丁费思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把她的论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郑慧言的论文写得倒是很中规中矩,算是中上,但是面没打开,有些逼仄。
丁费思斟酌着道,
“其实你还可以从东亚古典文献演化研究三个尺度入手,从宏观史、中观史、微观史这里来入手还能扩编个几千字,到时候交上去会更好看一点。”
郑慧言醍醐灌顶,喃喃道,“我一直都想着这word只有十七页,别的同学都二十来页,我的论文肯定不够,现在我知道要写什么了。”
“face,你怎么不念中文系啊,你要是念中文系,这是降维打击本科学生啊。”
丁费思却摇摇头,
“我考理科的分数考不上中文系。”
她的手指压在郑慧言草稿纸上,又继续道,
“你看,其实,我觉得可以把论题换一换,你可以论东亚古典文献分为辐射、兼容、新畴、演化四种模式,这样更精炼一点,和你的分类也相似,你还可以在解释的时候把你的内容塞进去,有条有类。”
郑慧言立刻记了下来,
“我写的时候一直都没思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发刊都行。”
“你这个论题好高级,我现在根本想不到,你随口说的这个比我们班立论最好的那个同学都精准。”
丁费思好奇道,
“哪个同学。”
郑慧言头也不抬,奋笔疾书把脑子里闪过的灵感全记下来,
“温柔啊,她是古典文献专业排位第一,论的是古典文献的文本性、物质性、历史性与社会性。”
她边写边不由得啧叹道,
“没听你说之前,我觉得她的已经很精确了,但是你这个是自造概念,新的东西,完全可以发个大刊!”
温柔的是不错,但是太学院派了,也多是老生常谈,很难有惊艳之感,像是学生写的。
丁费思随口而出的这个简直让人惊艳,完全像是个老学究。
她抑郁的那段时间,恐怕读了比旁人多几十倍的书,把自己压抑在书堆里,要想成才必先疯魔。
而且她的就业方向也在此,观点自然比还在学校的学生要鞭辟入里。
郑慧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段时间,face连她都是不联系的。
而丁费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觉得温柔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丁费思再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未免太巧了。
不仅会是她在古文大赛的对手,还是秦竞的女朋友,国大的校花,现在还是郑慧言的同班同学。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方方面面都和她这么有缘?
郑慧言奋笔疾书,丁费思还给她查资料,帮她纠正论向。
郑慧言终于明白了,别人叫她闺蜜费大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