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都已经算好了时辰,待这池水被填满之时,这糕点中的药效也恰好发作,这些人逃不掉的。”
“盯紧点。”她懒洋洋的伸了懒腰,“别出了岔子。”
“是。”
一桶又一桶清水被灌入水池之中,待几人拖着沉重步子上了停在小院门口大车时,一阵天旋地转,六人齐齐昏了过去。
在李立溺亡的城郊,六人尸体被发现。
尸体呈青紫中毒之色,腿部有擦伤,看起来像是水毒入体直接导致了六人的暴毙而亡。
至于六人入水的原因——
官府在水中找到了铜钱三吊,因而得出了几人入水捡钱不幸身亡的结论。
此案草草翻篇无人在意,而罪魁祸首依旧在小院之中逍遥快活,该吃吃,该喝喝,该晒太阳晒太阳。
“南奕?”
“殿下何事?”
“你记得林尚书家那不学无术的小儿子么?”
南奕坐在她身侧,将挽翠端来的茶水倒了一杯放在了她的手中,“臣好像听说太子殿下要给康乐郡主赐婚?”
“嗯……”
她的指尖轻抚在南奕胳膊上,随后,在一处猛然停下。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里的伤疤,就是林琛留下来的吧?”
南奕沉默不语。
半晌,缓缓开口:“殿下是下定决心帮郡主逃婚了?”
“帮她?”她笑笑,“我可没说帮她。”
她缓缓睁眼,目光落在了眼前一泓池水之中,“我只不过是想毁掉林家,顺便让父亲想起他还有一个在外受苦的女儿。”
“殿下这是打算回去?”
沂俐偏了偏脑袋:“可以么?”
“殿下现在武功尽失,只怕是很难。”
“没事。”她懒洋洋地挽住南奕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上,“有明凤军在,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不是么?”
“不消殿下动手也自然会有其他人动手。”南奕指尖撩拨起她脸颊边垂下的长发撩去身后,“毕竟没有多少人希望看到吴家和林家扯上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现出一股恶趣味,“难道看林琛身败名裂,不有趣么?”
南奕没有答话。
“殿下的伤如何了?”
“林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毫不在意地锤了锤腿,“但依我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们也没必要将这点事儿放在心上。”
池中锦鲤尾抽打在了荷叶茎上,荷叶颤动,在小小的池面上激起一小阵涟漪。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回家。”
眼神落寞,惹人心疼。
“我想回帝都,至少在帝都,没有人管着我,我也不用束手束脚地,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管着我。”
南奕沉默不语。
“殿下对于康乐郡主一事,可有什么打算?”
三番五次地问,可不就是在套话么?
她呵呵笑了:“这点小事,不用我出手。林琛那小子行为不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能抓住这小子的把柄,那这婚事不就黄了么?”
“说起把柄……”南奕笑了,“我怎么记得殿下手中恰好有林琛的把柄?”
“有林琛把柄的,难道不是你么?”
她苍白发紫的指尖紧紧按在南奕胳膊上,南奕笑笑,轻轻拂开她的手,将胳膊背在了身后。
“康乐郡主婚事与臣并无半点关系,臣并不想牵扯其中。”南奕眼底笑意森凉,他握住了沂俐的手腕,塞入锦被之中,“更何况,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点皮肉小伤,怎么可能扳倒林琛与林家?”
“若是臣没有记错,殿下当时抽了林琛的那三鞭留下的重伤,在帝都太医院是有记录的吧?”
“你想让后宫妃嫔插手?”沂俐双眸微闭,任由阳光洒在瘦削的面颊上,“后宫妃嫔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怎么会不懂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更何况当今皇后与太子把持朝政,后宫更是安静到一片祥和,你觉得,会有谁胆敢蹦出来与皇后与太子作对?”
南奕直视着她,半晌笑了。
他抓起她放在被窝外的一只小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动着。
“太子妃。”
“她?”沂俐哂笑。
“嗯,就是她。”
她冷眼瞅着南奕温和的微笑,也勉强扯了扯唇角。
“她性子懦弱不争不抢的,此事,怕是没有那么大把握。”
“没有把握么?”南奕不动声色地握住她想要抽回的手腕,“不刺激她一下,她又怎么会知道?”
沂俐凉凉笑了:“你别忘了,这门亲事,可是吴家与太子妃都同意了的。”
“那是太子妃娘娘不知道林琛身患隐疾。”南奕随随意意地靠在软垫上,摩挲着她手腕上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若是太子妃娘娘知道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你很了解她?”
“臣日常在东宫走动,见到太子妃的次数比殿下还要多些。”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永绝后患。”
杀了他。
“不行。”南奕懒洋洋地否决了,“若是陛下查到明凤军头上,殿下又该如何?”
沂俐笑了起来,红扬起得肆意。
“不好么?正好让他知道一下他那个远嫁和亲的女儿没死啊……”
他不关心她,她不痛快,就要拼了命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让他也不痛快。
这样大家就不痛快到一起了。
“查到我了又怎么样?他总不至于告诉黄舒我还活着,让黄舒再把我抓回庭治殿吧?”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我现在没有武功傍身,回庭治殿无异于羊入虎口,彼时,我怕是当真要丢了性命了。”
“殿下,太子殿下……”
“所以,你查到是谁对我下的手了么?”沂俐紧紧盯住他的双眸,“你总不会告诉我,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查到罢?”
南奕低下头去。
沂俐轻哼一声。
“你们……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