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刀疤的叙说,毅虹感慨不已。既为他开始主宰自己的命运而称道,更为他勇敢地营救自己而感激。人都是会变的,时隔一年当刮目相看。在黑监狱时,被打了耳光脸肿起来,嘴角不停地滴血他都不敢用手摸一摸,说他怂一点都不假。如今,他竟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勇敢地举起菜刀砍向魔鬼,性格变化如此之大,真是让人惊喜。
毅虹不禁想起了余州的“绕死山”,刀疤的脚被压在巨石下动弹不得,无奈被她挥泪砍掉了半只。他那惨样,让她终身不能忘怀。她关切地问:“脚怎么样?给我看看。”
刀疤似乎体力不支而一屁股坐到地上,也许是因为实在太饿太困了。他竭力抬起沉重的手,准备去脱鞋。毅虹见他疲乏不堪,便说:“不脱了,看了也心酸,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毅虹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刀疤走出林子,来到梅菜香酒店,她招待他美美地吃了一餐,这是他南漂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刀疤睡哪里?这可把毅虹难住了。她想着让他先在酒店包房里将就一宿,她和思锁刚到酒店的那一夜不也是这样将就的吗?一想起自己虽是店长但只是个打工的,就觉得不经老板同意擅自做主,安排生人在酒店过夜不太好。当然,她绝对相信德义和彩香不会责怪她,但她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刀疤来鹭城是为了打工,她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乞讨呢?作为店长的毅虹是可以帮助他的。酒店正缺洗碗工,对于老实本分能吃苦的刀疤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她想,这件事德义和彩香一定会支持的。
于是,她就想安排刀疤在男工宿舍暂住一宿,等第二天向老板汇报后再作具体安排,但她想想还是欠妥,刀疤还不是酒店员工呢。
毅虹觉得自己很可笑,被胡林整得晕头转向了,很简单的事想得如此复杂,让刀疤和思锁睡不就得了。
她轻轻敲门,没有人应答。向城的呼噜声穿过门缝踅进她的耳朵,年轻人就是睡得实在。毅虹是过来人,她知道复习考大学的甘苦,更何况向城还要起早为酒店买菜呢。她又想起了儿子的睡姿,思锁一定是侧着身子嘴角流着口水,在梦乡里遨游,想必他爸爸金锁正在教他学骑马和射击呢。
她抬起手想重重地敲门,但又犹豫地放下了。睡得这么香,真不忍心叫醒他们。再说隔壁还住着胡林,他知道她回来了,是一定会出来的,毅虹不想再见到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最起码现在不想见。
出于无奈,还是违反了她做人的原则,把刀疤临时安排到了男工宿舍。毅虹安顿好刀疤,也已十分困乏,她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宿舍。
手腕上隐隐作痛的灼伤提醒了她,伤口虽然不大且开始结痂,但周边有不少大小不等影泡一般的小泡泡,一旦破裂,很容易感染。酒店离不开她,更离不开她勤劳的双手。她取出急救包,细心地消毒包扎了伤口。
她放下卷起的袖管,伸伸臂缩缩手,包扎的伤口并不醒目扎眼。她放心了,不会影响在顾客面前的形象就好。
经过在林子里的一场噩梦,她的外衣不仅被弄得脏兮兮的,而且被撕得破烂不堪。在挣扎过程中,内衣完全被汗水湿透,现在冰凉的内衣贴着皮肤,阵阵冷意让她打着寒颤。
她脱掉衣服进行冲洗,而哗哗的水声,又把她带进了初来鹭城的夜晚。
林子里溪水潺潺,她和思锁搭起锅架,烧开水,煮鸟蛋,烤火腿……有地方栖身,有食物果腹,又有着母子的天伦之乐,而且没有人们歧视的冷眼,她感到了快慰。
瞬间,自认为的好景成为泡影。搭的锅架被胡林一脚踢翻,还被他弄到梅菜香酒店逼迫交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