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畜牲吧,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破庙里季书青指着方才的随从痛骂。
“小的错了,请少爷原谅这个。”那人点头哈腰认错。
苏希锦闭着眼睛,心里安慰,这个季公子虽然绑错了人,但良心未泯。他绑自己来估计是为了引大表哥出来。
又是一阵寂静,季公子凑近苏希锦:“怎的还不醒?”
破庙四面漏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苏希锦抖了抖身子,后背冰凉刺骨。
“你,”季公子踢了踢身边的随从,“把衣服脱了给她盖上。”
很快苏希锦便感觉有人靠近,在她身上罩了件衣服。她翻了个身,想着反正也没危险,精神松懈,竟一下子睡了过去。
庙里清净寂寥,季书青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无聊地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
这帮废物,正准备起身骂人,听见有人声。
身边的随从道:“来了来了。”
季书青得意洋洋地站起身,“你终于来了,看爷这次不好好教训你。”
“混账东西,你想教训谁?”吴县令指着他怒吼。
“自然是……”季书青愣住,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红宅的,县令府的,县尉府的,县里面有点权势的都来了。
不明所以间,就见身边跑进去两个人,他抓住其中一个,道,“林舒正,咱俩私下算账,你竟然敢报官!”
林舒正冷笑,这货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改。
抽出他手里的衣袖,“季公子,私押朝廷六品官员家眷,你自请多福吧。”
吴县令感觉五雷轰顶,腿软心慌,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事实上从他得知季书青带着一群人往城外破庙时,他一直就是这个状态。
“竖子,瞧瞧你做的好事。”他吼道,又对着韩国栋请求原谅,“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他至小失去亲娘。内人怜惜他身世可怜,从小宽厚纵容以待,不想养成了这副畜牲模样。”
说着冲着侄儿道:“还不快过来给国公爷请罪。”
“请罪?”周绥靖讥讽,“我师妹可是六品官员家眷,你请个罪就完了?”
“周公子息怒,这次我一定依法惩处,严惩不贷。”
季书青都听懵了,他不就跟林舒正约架,而后给苏希锦盖了件衣服,怎么就成私押朝廷官眷了?
“不是我,我没绑她。”他双手直摇,“是她自己来的……不是,我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众人不信,只觉得祸到临头,他不仅不知悔改,还扯这种荒诞滑稽的谎言,委实可恨。
“哼,”林舒正抱着苏希锦出来,“人是在庙里找到的,你的人就守在里面,不是你还能有谁?”
苏希锦身上披着韩韫玉的衣服,原先的那件下人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
季书青只觉得百口莫辩,他气急,跺了跺脚,似乎想起什么,指着林舒正恍然大悟:“一定是你,是你绑了她,然后专门赖在我身上。”
“季公子真是好口才,也真是好蠢,”林舒正皮笑肉不笑,“我将自己的表妹绑了,然后再给自己送信,只为诬陷一个没有头脑、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是我蠢还是没事做了?”
他从手里拿出刚才的纸条,正是季书青让人送的约架纸张。
众人一看,人证物证俱在,板上钉钉的事。
“你……”季书青哑口无言,“就是你,明明是你跟我约架,我一进来就看到她……”
“既然你看见她,怎么不报官?或者看见她,怎么让她昏睡在地上?”
周绥靖问。
韩韫玉冷笑,“吴县令,还不将人押下去?等着包庇罪犯?”
吴县令不敢耽搁,一挥手便有人将季书青扣了下来。
这个混小子,平时不着调就算了,在这风口浪尖绑人。真是没得救了,留着迟早也是祸害。
季书青被抓,一边破口大骂林舒正,一边说吴县令找人抓他,等他出来就会告诉姨妈。
没人听他狂叫,众人一致认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林舒正抱着人上车,韩韫玉紧随其后。
三人一上马车,苏希锦便睁开了眼。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韩韫玉低头问。
苏希锦摇了摇头,蒙汗药的作用还未消失,她的身子有点发软。
“你方才让我们上车,是有什么要说的吗?”韩韫玉问。
方才季书青还想说话,苏希锦拉了拉林舒正的袖子。韩韫玉也在身边,刚好看见了。
苏希锦点了点头,在地上躺了半天,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这个人渣,竟然对一个小孩儿下手。”林舒正狠狠道,“是我连累了你,且等着吧,表哥替你报仇。”
苏希锦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他说的是真的,应该不是他。”
“什么?”林舒正惊讶,韩韫玉也皱起了眉头。
“刚开始抓我的是两个人,似乎跟季公子不是一路的。他俩抓到我后,等季公子一来就走了。”
苏希锦回想当时的场景,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当时季公子问:她怎么在这里?而后才让人给表哥送信。”开始她以为是他抓错了人,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儿。
“那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韩韫玉问。
“地上冷,是季公子让人给我盖上的。”
林舒正道,“还不算泯灭良心。”
“如此可能真的不是他,”韩韫玉略一沉思,其实他也觉得季书青虽然纨绔且蠢,却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这些纨绔子弟,最基本的就是知道哪些人该惹,哪些人不该惹。
“所以你扯我衣袖,是怕他说出去露馅?”
苏希锦点了点头,他怕季书青说下去露馅。“有人想借刀杀人,不如当作我们都不相信他。而后收集证据。”
三人一致道好,林舒正又给苏希锦裹了一层衣服,将她送回家。
林氏早就得到了消息,看着苏希锦被抱回来,心疼得直落泪。
“伤到哪里了?”
“没有伤到,”林舒正劝她安心,“凶手已经抓到了,表妹回家睡一下就好了。”
林氏连连点头,回到家,苏希锦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吴县令现在很烦躁,今天发生的事儿是掉乌纱帽的大事。朝廷官眷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这是他的重大失职。
而当那个罪犯是自己侄儿的时候,这个罪责就更进一步。
他在屋里来回转悠,思考着将功补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