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门外,瞎子岛一片火海。
偷袭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睡梦里的海贼们几乎被围了个瓮中捉鳖,施大喧等人操刀进屋,悄无声息的收割人命,大部分的海贼做了梦里死鬼,等到余下的人发觉不对时,平户来的队伍已经占尽了优势。
也有一些海贼是懵逼中被杀的,他们看到穿着胸甲的杀神们时,产生了跟陈瞎子一样的想法---认为这是一群官兵。
产生这样的想法很自然,海上吃血泡饭的汉子们从来都是布衣裸身上阵对砍,没人穿过啥甲胄,连皮甲都没穿过,那是奢侈品,而且又重又沉,在船上爬上爬下的很不方便,海盗们不屑于穿这个。
唯有官兵才穿甲戴盔,大家看到黑暗里涌出大批顶盔贯甲的凶汉自然而然的会这么想。
于是在“误会、误会”的喊叫声里,又有一些人莫名的没了性命。
“聂老大,都搞定了。”
施大喧抹着汗,兴高采烈的对从山上下来的聂尘说道,他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腰间缠着一条粗褡裢,鼓鼓囊囊的,不用问都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搜罗海盗窝,不捞点都对不起自己。
聂尘微微皱了皱眉头,朝四下里看了看。
“海盗有没有跑掉的?”
“基本上没有,不过黑灯瞎火的,难免有个把逃走的。”施大喧没有看懂聂尘话里的意思,兴致勃勃的答道:“由得他们去,这是个孤岛,我们烧光了房子,连一颗米也不留下,饿死他们算球!”
在他身后,平户的汉子们正在吆三呼四的到处乱跑,三五成群,地上都是尸体,房屋在燃烧,各类杂物丢了满地,火光中烈焰汹汹,整个一副土匪进村的狼藉。
聂尘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过多言语。
“还有多久天亮?”他问。
施大喧抬头眯眼瞧了瞧星星,答道:“还有半个时辰,这个季节天亮得早。”
“让兄弟们再随意半个时辰,天一亮,我们就走,收不拢的人就游回去,船不等人。”
“好咧!”施大喧咧嘴大笑:“聂老大,你那份我都给你留着,你放心绝对是最大的一份!”
聂尘不置可否的笑笑,挥挥手向港湾的方向走去。
施大喧这才发现,原来聂尘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步履维艰,亦步亦趋,似乎对死人的场景很害怕,一直不敢抬头。
“我还以为聂老大读书人不似我这般急功近利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施大喧恍然大悟,摸着下巴钦佩的直点头:“这小妞好货色啊,堪比金银,在平户哪里能寻见这么漂亮的小妞儿,呵呵,内敛,绝对内敛!”
他点了一会头,想了一阵,拔腿就朝山上跑:“不成,我得去瞧瞧山上还有没有剩下的。”
聂尘走了一段,迎面郑芝龙跑了过来,见了他就说道:“陈瞎子扔船上了,还有一些活口,是运回去还是就地杀了?”
“港口发现船没有?”
“没有,正如李德所言,岛上没有一只船,是个空岛。”
“把陈瞎子留着,余下的人都杀了吧,我们船上没那么多空地方,带不走。”聂尘面无表情的答道。
“好!”郑芝龙眼里闪过一抹凶煞,扭头就走。
“慢!”聂尘叫住他。
郑芝龙回头,只听聂尘道:“让海盗们互相指认,挑出头目来,就是那些在大明官府挂了号、上了海捕文书的家伙,陈瞎子手下一定有这样的人物,挑出来,砍了脑袋用石灰腌了,带回去。”
“腌了?”郑芝龙皱眉:“费这事干嘛?杀了多简单。”
“这些脑袋,以后是我们进身的资本,不久你就明白了,照我说的做。”聂尘的语气不高,但不容置疑。
郑芝龙点点头,没有再问,脚下生风一样领着人去了。
聂尘看着他离去,在夜色中站了一会,一动不动的思量着什么,半响回头,方才惊觉身后的少女竟然站得远远的,目露惊惧的看着自己。
他愣了一下,稍一回味,又笑了笑。
“吓着了?你父亲练兵,难道没杀过人?”
“我、我爹是文官,从、从来不在妾身面前杀人。”少女畏畏缩缩,偷眼瞄一眼聂尘,赶紧的又避开。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杀人的并不一定就是坏人,你日后见了你爹,可以把今晚的事告诉他。”聂尘笑的时候,牙齿白森森:“我想他一定同意的我的意见。”
“…是。”少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闷了一会,才怯怯的崩出一个字来。
聂尘无意吓唬她,说了这话,又道:“走,跟我去看看那些佛……哦,不,耶稣像,瞧瞧有没有小一点的,带一尊回去,我的船小,装不下大的。”
少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嘴唇紧紧抿着,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