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科因神父不是第一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的经验谈得上丰富。
是的,猎人们有一部分是死在了猎人的手里。
失去理智、被兽疫控制的猎人,远比一般的野兽都来得危险。
一是,与野兽厮杀的猎人,往往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来顾及自己的后背,防备自己的队友。
二是,这些兽化的猎人仍然保留着生前的一些本能,这使得他们能够熟练地使用猎人的武器。
短柄火枪再一次迸射出摩擦的火星。
这一次,神父没有直接瞄准对方的身体,而是对准了位于猎人脚边、被遗弃在地上的猎人锯肉刀。
猎人的武器都是特制的,威力强大。
不能让兽化的猎人拿到武器!
子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打在了猎人的脚背上,将这头发了疯的猎人冲翻在地。
与此同时,那把属于猎人的锯肉刀,也被这股冲击力震得飞了起来,从桥上掉了下去。
神父偏了偏头,用脖子上的围巾擦掉了脸上属于怪物的污秽鲜血,那一对被布条遮住的双眼“看”向了对方。
随后,他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在了想要用手撑地爬起来的猎人,将其摁在地上。
“啊!”
剧痛使得猎人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加斯科因看到了,这名猎人露出的脖子处,已经出现了兽化的毛发。
很显然,兽疫在猎人的身上已经隐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格瑞斯,这名猎人,试图与兽疫对抗。
最终他还是失败了,兽化的毛发已经变得很长了。
猎人的队伍又要减员了。
他记住的名字又少了一个。
神父叹息一声,脚下用力,将猎人死死踩住,再也站不起来。
加斯科因盯着这名猎人右肩上的白色布条,手中猎人斧高举。
格瑞斯是一名城市猎人,并不属于教会猎人的队伍,算是治愈教会的编外人员,自然也不算太强。
随着猎人的挣扎,一些白色的解毒剂从他的口袋散落出来,成色非常不错。
这些药片可以用于缓解某种血液发青的症状,这种症状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在亚楠很常见。
无论是旧亚楠还是现在的亚楠,这样的病症都伴随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在教会成员的眼里,血液发青被视为兽化的前兆,只要发现了这种前兆,即使是自己的亲密战友,冷血的猎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动手。
只是现在猎人的数目太少了,大部分猎人只能分散、孤军奋战。
或许在早期,这样的药片能够起到很显着的缓解作用。
但是,当病症真正爆发开始,它们便再也发挥不出任何功效。
兽化病可以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很多时候都是在一瞬间爆发。
它会造成患者的身体皮肤破裂,关节扭曲等病状。
下一阶段,患者的血液甚至会从身体各处的裂口迸射而出。
强烈的痛楚与恐惧让他们极容易被自身的攻击欲、对鲜血的渴望所控制,不断折磨着他们,直到,彻底失去理智。
“愿神圣之血,指引……算了。”
加斯科因不愿意去说这个无用的句子,随后,他手中血迹斑斑的猎人直接一挥而下。
“格瑞斯,我的朋友,再见,恭喜你离开亚楠。”
噗呲……冬。
躯体应声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神父突然皱了皱眉,收回火枪,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靠在了大桥边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抖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从衣领里掏出了一个银制十字架,念起了自己曾经作为神父时的祷告词。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祈祷声却没有停止。
随着他的祈祷,神父觉得那股冲动被冲澹了几分。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没有变成野兽,是因为那该死的血疗,还是因为自己担任神父时,培养出来的坚定信仰。
他并不是亚楠人,或者说,现在还活着的大部分猎人都不是亚楠人。
可能外乡人更能胜任‘猎人’这份工作,因为他们是外乡人,而不是本地的亚楠人。
亚楠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所有来到这里的外乡人,大多都是因为它“血疗之乡”的名声,为了它神奇的血疗技术。
而当所有人来到这里之后,接受血疗治愈疾病后,却又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因为血疗那神奇的效果,他们不敢保证自己离开后,身上的病症会不会再一次爆发。
但是,他们鼓起勇气想要离开之时,他们却发现……
已经无法离开了。
不论是街道上徘回的可怕怪物,还是当他们达到亚楠边缘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不断重复的可怕遭遇,都击溃了他们离开的勇气。
接受了亚楠的特殊血液,外乡人没有办法离开亚楠,而亚楠也不会放任亚楠人,甚至外乡人的离开。
(玩过的请不要深究!亚空间都出现了,设定而已。)
加斯科因并不恨这个地方,也没有想着离开。
如果没有亚楠,没有血疗,他早就在多年前就死去了。
病症不会因为患者虔诚的信仰就放过他,加斯科因几乎找遍了各种办法,最后在走投无路之时,他听到血疗的传闻,来到了充满谜团的亚楠。
接受血疗后,神父的病症奇迹般地消失了。
他意识到,这是一种来自神的奇迹。
所以,当他遇到和自己一样患有稀奇病症,来到这里的亨里克,他向奄奄一息的亨里克介绍了血疗,并带亨里克接受了血疗。
之后,他遇到了自己的挚爱,薇奥拉。
有了爱人,有了挚友,他不想离开亚楠了,成为了治愈教会的猎人,在这里定居下来。
一般而言,外乡人成为猎人,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即使是现在受到尊敬的神父,一开始也是这样。
事实上,就连本地猎人都不受待见,或许他们曾经受人尊敬,但现在,当地人对他们只有恐惧,更别说他这样来自外乡的猎人。
但是,有一个例外,他的朋友亨里克,这可能与亨里克独特的猎人服装有关系。
亨里克总是身穿一身彷佛能够带来温暖的黄色猎人服装,这将他与其他猎人区分开来。
但是,很少有猎人会觉得自己的手是干净的,哪怕是那些秉承着骑士传统的教会成员也不例外。
自然,他和亨里克自然也不例外。
在亚楠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信仰和原则,这是一种可怕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失去控制。
就在他靠着大桥边缘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大桥剧烈地摇晃起来。
他勐地睁开眼睛,撑着满是热汗的身体,站了起来。
见鬼,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想要过桥?
甚至还遇到了神职者野兽。
那玩意曾经也是一名猎人,即使是她没有兽化前,也是猎人不想去挑战的人,更别说是兽化后!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愿意去招惹!
因此,那些想要给她解脱的老猎人还是选择了绕道,他也是这样。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仅存的信仰不允许他坐视不理!
他拿出采血瓶,看起来像是修长的试管。
亚楠出品的采血瓶,一端安装了微小的针头,而另一端装有活塞,用于注射。
神父用很娴熟的使用手法,让针头探出,随后,便用力地刺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一阵刺痛过后,那瓶子里的鲜血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样,迅速进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在那一瞬间,他又感受了那熟悉的感觉。
他体内的血液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它们热烈地拥抱着突然进入的血液,随后便迅速地流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