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是凤仲甫曾经贴身的物件,一共两块,其中一块后来给了她,当作是在军营里畅通无阻的令牌。
只要是与凤仲甫有过接触的人,看见这块玉便都能知道她的身份,尤其是曾经的老将。
小兵原本下意识将手往后缩了缩,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但一抬眼见凤璟妧眉目清明,似是清明寰宇般的透彻,遂握了握拳,伸手接过。
“劳烦几位稍候。”
因为不知道面前女子的身份,不好贸然将她与道督的次序排放,便直接用“几位”来带过,也不得罪人。
常长台暗暗冷哼一声,心里想着那说打仗的兵都缺心眼的人是胡诌,狠狠给了说此“谣言”的人两耳刮子。
凤璟妧没在意这些小心思,她随意惯了,只要不是刻意找人不痛快的时候,这种话里的玄机她是察觉不出来的。
当孟慈接到玉珏匆匆赶来时,就看到茫茫雪海中,女子一身烈焰红屹立其间,恍若世间最为明亮的物华,灼灼人眼,心似春花。
“末将,见过郡主!”
孟慈刚走到近前,便一撩袍子跪地行礼,将方才的小兵吓了一跳。
小兵紧随其后,也是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他就说为何这女子开口就是询问,且语气也是那般威严不容置疑,原来真的是大人物啊。
凤璟妧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宽肩窄腰螳螂腿,脸要比久经北疆风雪的人白皙些。
眉骨高高,山根似要顶到天上去,眼眸深邃,剑眉凌厉极具威严,薄唇失了些血色,紧紧抿着。
凤璟妧微微点头。
是个能骑马领军的人。
“起来吧。”
凤璟妧声音淡淡说了句,孟慈低着头站起身来,不敢去看她素淡的面容。
男女不可逾矩,不可直视,不可三步之近。
这些规矩束缚了他们几百年,若是真的能像祁珩说的那般,将这些陈规俗矩统统改掉,那世人将会更加自在,不必小心翼翼,不必担惊受怕不知何处来的风言风语。
“孟将军,不知本郡主是否能进去?”
凤璟妧故作询问,看向孟慈的眼里却是肯定的。
孟慈一弯腰,拱手道:“自然可以。”
他下意识就以为凤璟妧是奉皇命前来统军,连一点怀疑都没有。
想来也是,在所有人眼中,世上就不会有违背皇命擅作主张的人存在,尤其是最重规矩和皇室威仪的郡主。
孟慈与凤璟妧在此之前并没打过交道,他也是近期因为军中大将几近覆灭,才将他提拔了个四品副将,现在等到了传说中横扫千军、可挡万师的元娖郡主,要说心里没有点企盼是不可能的。
凤璟妧在雪地里站得久了,刚拔脚,却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僵硬,险些栽倒。
青竹连忙伸手扶她一把,将她稳稳搀住。
“倒是麻了腿。”
凤璟妧故作自嘲地说了一句。
她努力活动双腿,忽略掉自己双膝的疼痛,深深吐出一口雾气,将青竹用力搀扶她的手推开,面色毫无异样地重新站起来。
“让孟将军见笑了。在雪地里站久了,腿有些僵,不碍事。”
她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因为双腿有旧疾的缘故,这才险些栽倒。
若是这些人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只怕不会那么轻易臣服于她,甚者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都开始质疑她,未战而军心乱,可是兵家大忌。
孟慈微微一笑,抬手作揖道:“是末将的不是,让郡主久等了。”
凤璟妧笑着伸手招了招,“无碍。”
她转眸看向一旁同样站着的常长台,挑眉问道:“常大人还不回去吗?本郡主日后便住在这里了。”
她略一停顿,故作刚刚才又想起来一般,笑着开口道:“常大人不要忘记答应过本郡主的事。”
凤璟妧含笑向着常长台点了下头,怎么看怎么像是挑衅看热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