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瑛一双眼沾着泪意,像是雨过天晴的如洗碧空,通透澄澈。
“阿瑛,东魏欠我们的,阿姐一定会讨回来,只是那都是后话,他们对我们的价值还在,我们必须暂且搁置仇恨。”
凤璟妧看着他颤抖的唇,想来他一定是伤心到了极致。
仇人就在卧榻之侧,他却必须为了大局苦苦隐忍,谁也没说。
每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仇恨都会滋生蔓延,渐渐笼罩他整个心神。
崩溃,痛苦,无能为力。
“我们会吞并东魏,对吗?”
少年人将眼中希冀尽数托付给自己的姐姐,就像在看神明。
“对,我们会吞并东魏。我,会让他们知道当墙头草的下场!”
或许是因为凤璟妧的眼神太过坚定,里面烈焰般的情绪太过耀目,凤景瑛心头阴霾被驱散。
不论有多少家仇国恨,也不管身处其间的人有多么挣扎煎熬,大魏派来和谈的使臣团按照预计日期到了北蛮王帐。
“这匹小马倒是极好,送给祁玥吧。”
茫茫原野之上,成百上千匹马都撒了丫子的跑。
凤璟妧在马厩里一一看过来,最终挑了一匹精神最好,骨架最好的马。
甲一和青竹紧紧跟在她身后,确保她的安全。
马场的主人是个混血,此次战乱并没有波及到他的马场,而凤璟妧也在占领北蛮城池后下令,不许北疆军影响原地居民,他看向凤璟妧的眼神就像是看待每一个欣赏他这里马儿的人一样。
“将军眼光真好!”
他对着凤璟妧竖起大拇指,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那匹小马驹的瘦骨,竟有铮铮之音响起,马场主人不由笑着道:
“您听听,都说好马敲瘦骨,犹自带铜声。这匹驹儿便是一等一的好马!”
凤璟妧不禁伸手去摸棕马的毛发,手感柔顺细腻,肌肉纹理走向也好,脸上的笑更大几分。
“您说个价,钱货两讫。”
马场主人再次对着她竖了个拇指,“将军就是爽快!要您不多,八两黄金。”
“八两?还是黄金?”
凤璟妧左右相顾,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起来。
“我说老板,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就这匹马来说,顶破天也就是五两金子,您开口就是八两,确实不厚道啊。”
凤璟妧连连摇头,也没再讲价,转身就打算走。
马场主人一看买卖不成,连忙伸手拉住凤璟妧,被甲一一把将手劈下去。
也顾不得腕骨上的疼,他极其紧张地道:“将军留步,五两就五两!钱货两讫,钱货两讫!”
凤璟妧看一眼青竹,眼里带了笑。
“这么说,老板想通了?”
那主人忙不迭点头,“老奴原是想着这马血统高贵,便是十两黄金也是值得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遗憾和点点不满,凤璟妧嗤笑一声,叫青竹拿了钱,甲一便将那宝驹牵了过来。
“管它祖上是什么种的马,只要它是好马就行了。”
那主人又是点头哈腰,将金子好好揣进怀里。
“是是是,将军这话说的不错。”
恰在此时,身后跟着的士兵前来禀报,“将军,使团到了,正在王帐。”
凤璟妧挑眉,抬眼看一眼辽阔的天,又以手挡阳,远眺冰川,仿佛看见了那里围成一个个团在取暖偷生的北蛮。
“那就回去见见,咱们这不可一世的使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