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窦鼎之突然出现,诺切激动万分,他之前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想见一个文国人。
蒋弈看见窦鼎之也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首辅的突然出现,以蒋弈的感知能力,窦鼎之的马车出现在庄园门口时他就知道了。而是有些讶异窦鼎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来见诺切居然脸上还有一丝笑意。
做了窦家十几年门客,蒋弈对窦鼎之十分了解,那是个喜怒不露于色之人,往日里无论在哪儿大多保持着自己的威严,当然和张渊开杠时除外,那位首辅一生之敌总能成功的把窦鼎之逼得失了自己的仪态。
但今日来见自己故意晾了许久的诺切,窦鼎之竟然带着笑意,这就甚是少见了。
窦鼎之确实是心情不错,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担心与西原之事,尤其是出了南黎那事后,他生怕自己是着了西原的道,心里惴惴不安。直到今天早上小朝,皇帝的贴身太监毛愚再给他奉茶时顺手递给他一张纸,打开一看竟是西原的重要情报。
年轻的皇帝还善意的但又有些别扭的冲他扎眼……
“你想好了么?”窦鼎之信步走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文国的首辅,这就是你们中土人的待客之道么!我不远万里而来,你却将我关在这里一个月!”诺切已经从刚开始的激动转变成了愤怒,他肚子里似乎有太多不满要向窦鼎之发泄!
可窦鼎之根本不想接他的话茬,又是道:“你想好了么?如果一个月还没想好,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月!”
“文国首辅!你不要太过分!如果不想好好谈,我马上就走!”诺切拍着桌子威胁道。
窦鼎之没有一丝不悦,坐在了桌边,冷冷的道:“过分?不是你先开始的么?”
上次在京北小镇的会面,诺切一开口就提出让大文奉还临渊城,让窦鼎之觉得极为不满,虽然他知道这是西原讨价还价的小伎俩,但是西原敢开这个口亦是对大文的不尊重,直接晾了诺切一个月。
诺切没有再反驳,只是不悦的“哼”了一声,也坐到了桌边和窦鼎之面对面。
既然坐下了就是还想谈,这让窦鼎之更加有底,看来对方并不想让谈判破裂。
“我只是带来圣卿大人的条件!你们并不了解圣境,更不知道圣境无论八十一寺还是亿万百姓,都多么厌恶你们文国,圣卿大人慈悲为怀不想两国在刀兵相向,才答应与你议和,但若是你们不做出大的让步,议和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圣境上下也是不会答应的!”诺切强硬的说道。
窦鼎之依旧不为所动,冷冷的道:“如果你还是坚持要临渊城,老夫马上就走,你可以回西原,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老夫下次再来!”
看到窦鼎之冷峻的样子,诺切蹙眉往椅背上一靠,憋了半天才轻声说道:“你也可以先说说你们的条件!”
这时侍女端来了刚泡好的茶。
要说这段时间诺切住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快乐,就是能畅饮香茗。西原虽然也有茶叶售卖,但是价格极为昂贵,即使他是位高权重的红衣法师也只能买些粗枝大叶,还喝的津津有味。
侍女已经知晓诺切的口味,他的茶杯中半杯都是茶叶,看着黄绿色的茶汤,诺切忍不住赶紧抿了一口。
窦鼎之看在眼里,说道:“早就听闻西原人也喜欢喝茶,这么多年了,若是茶能重新回到西原百姓的桌上,想来他们会很高兴!”
诺切警惕的问道:“首辅什么意思?”
“我大文愿意重开边贸,让中土之产再现西原!”窦鼎之严肃的说道。
“什么?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仅仅开放边贸就想换取我圣境和你们议和?”诺切大声的说道。
窦鼎之摇了摇头,道:“临渊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你们驻扎的军队也得撤走!”
诺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欺人太甚!要是知道你的条件是这些,圣卿大人都不会派我来!还妄想我们撤走军队,哼!你们这是对佛在的侮辱!”
“我没有侮辱你们佛在的想法,这已经是我大文极大的善意了!西原人厌恶我们中土?我们中土人难道喜欢你们西原么?满嘴诚意,你们真的有诚意么?你们圣卿派你来大文的同时,西原的使者就出现在了南黎,竟然想勾连南黎夹击我大文!哼!我今天还愿意来,已经是天大的诚意了!”
“什么?圣境派人去了南黎?”诺切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窦鼎之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怎么,贵使还不知道此事?”窦鼎之蹙眉瞪着诺切,又道:“若是此事都不知道,那我真的怀疑你们弘法圣卿在西原的地位,到底他有没有权力?也得好好想想,和他派来的人商谈,到底有无必要!”
一时间诺切有些慌乱,他是真不知道圣境还派人去联络的南黎,若是真的必是明律圣卿干的,难道他是知道了弘法圣卿有意和大文议和,故意弄出事端想彻底摧毁议和的基础么?
或许是怕诺切还不相信,窦鼎之故意又说了一句:“你们西原也是托大,竟然就派一个什么叫桑巴的武僧,就企图让归顺已久的南黎南水判我大文,真是痴心妄想!”
诺切显然没想到窦鼎之会说出桑巴的名字,桑巴是谁他当然知道,更知道桑巴还是明律圣卿的心腹。而文国不应该知道这些,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些年在明律圣卿的指挥下,早就将文国在圣境的情报系统完全摧毁,文国人不应该会知道桑巴其人,要知道就是在圣境也没多少人知晓桑巴是谁。
“别的我不便多说!但我想再次强调弘法圣卿的诚意!”诺切说道。
“可又是联系南黎,又是要临渊城,我感受不到任何诚意!”窦鼎之冷漠的回道。
“我可以保证弘法圣卿事先不知南黎的事,至于临渊城么!”诺切顿了一瞬,道:“仅仅是开放边贸肯定是不行,但我也可以退一步!”
窦鼎之心中一喜,知道诺切准备让步了,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喊叫声。
“发生何事?”窦鼎之警惕的问道。
正在看书的蒋弈合上书闭目感知了一瞬,说道:“大门口出现了不少人!”
诺切听到也警惕了起来:“什么意思?来的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庄园的管事慌张的赶了过来,捂着自己受伤的眼睛一脸委屈。
“发生什么事了?”窦鼎之问道。
“回老爷的话,门口来了一群讨债的,又是打人又是往大门上泼狗血写红字!”
诺切听到这话很奇怪的望着窦鼎之,堂堂的文国首辅欠债被人追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