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毕,内侍们将夷己重重掼在地上。一下子喝入这么大量的鸠酒,毒性发作得很快。马上,夷己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地翻滚,鼻孔与嘴角淌出泛黑的血,样子十分骇人------不过半炷香功夫,她再也滚不动了,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喃喃道:“伯姬,我的女儿,你要为娘报--”
她说这最后一句话时艰难地抬了抬头,从眼角处淌出黑血,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女鬼。在场所有人都汗毛倒竖,惊悚不已。
“来人哪!”内侍贾抖抖衣袖:“把夷己抬出去,装入棺柩,待王后大殡之日,一起抬出宫门。”
夷己抬出去后,地上仍然留有一块块斑驳的血迹。鄂姞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虽强作镇定,但已是半身酸软,既喊不出,也挣脱不出,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已是强弩之末。至于其他人,早就吓白了脸,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至于那位狐嬷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了。见内侍贾的眼光扫向自己,立刻梗起脖子嚷道:“看大人的意思,老婢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横竖一个死字。大人杀了我便是,还问什么?”
内侍贾冷笑一声,身边的一个长相凶狠的内侍大步上前,从腰间扯下一块汗巾,一捏狐嬷嬷的下颚,将汗巾塞进她嘴里。然后左膝顶住她的脊背,左手扣住她的肩,右手捏她一掌,也不知手上如何使力,只听一声沉沉的骨头碎裂声,狐嬷嬷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只是被堵了嘴,叫不大声。
堂下跪着的众人看去,只见狐嬷嬷右手小指弯曲成奇怪的样子,指根往后压,几乎贴着手背,指尖却往外弯成九十多度。鄂姞死死盯着那指头,吓得簌簌发抖,魂不守舍如痴呆。
狐嬷嬷疼得脸色紫红,眼白翻起,半昏厥过去。早有人在她脸上泼了一盆凉水,狐嬷嬷悠悠醒转,眼前就是内侍贾那张阴沉的脸:“你不怕死对吧?那就让你生不如死,反正你有十根手指,咱们再来几回如何?”
这一下,狐嬷嬷几欲吓死,急急点头:“我说,我全都说。”
内侍贾冷漠地盯着她:“说吧。”
这回狐嬷嬷可算是竹筒倒豆子了,她捂着手指,哆哆嗦嗦全说了:“------是鄂次妃娘娘让我去负责给冷宫传递饭菜的,还给了我不少金,让我传话。夷己娘娘说,王后身边的姒嬷嬷,是她一等一的心腹,定要去了此人,才好在王后临产时放开手脚做事------”
“胡说!”沉默多时的鄂姞忽然开口了:“我只是看你的侄女从前是夷己的贴身侍女,所以才安排你去伺候她的。何曾让你传过话?分明是眼见夷己事发,在这胡乱攀咬!”
“次妃娘娘若是清白,自可安坐,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吧?”内侍贾高声说道,转脸问道:“你是怎么传话的?是直接告知鄂次妃吗?”
“不是,不是。”狐嬷嬷捂着指头,咧嘴道:“我只告诉我梅子姑娘,其他的事,婢子真的不知啊!”
“行!”内侍贾一挥袖:“将她带去交给召国公好好审问,去吧!”
这一天对于萱宁宫众人来说太过于漫长,长得仿佛过了一年。眼见红日西斜,但内侍贾这个白日阎罗依旧没有回归地府的意思。他仍然在正厅光洁的地面上踱来踱去,每一步都踩在宫人们颤抖的心上:“------你们知道吗?王后大殡在即,依着大王之意,不但夷己要殉葬,萱宁宫与秋寥宫和王后之死脱不了干系。所有宫人皆要殉葬,除非有谁能站出来,将所知道的事吐个干净。大王定会恩准其免死,派于别宫伺候。就看------”
他目光扫过下跪的众人:“谁能识时务了?”
“大人!”话音刚落,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内侍从队列中膝行而出:“奴才是伺候宫中茶水的,所知不多。只要大人但有所问,定竭力应答!”
“好!”内侍贾脸上难道地露出笑容:“我且问你。萱宁宫中谁是负责与宫外联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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