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秋花了一两碎银,从宁仲常交好的官员奴仆处买回消息,令王婳裳震惊。
户部侍郎凌大人死于毒杀,今日凶手找到,正是跟随侍郎多年的书童。书童什么都招了,徐澈亭却发现不对,返回书童住所搜查,在地下竟掘出了三百两官银。私人使用官银乃杀头大罪,一个书童哪来这么多官银?户部银库每年积存银数,按年查明进呈。账本都是做平了的,明面上根本看不出少了三百两。徐澈亭进宫将此事禀明,靖德帝立马下旨清点库银,这一查不得了,岂止少了三百两,竟整整少了三十万两!
国库失窃,龙颜大怒。命大理寺联合刑部共同查案,在一个月内揪出蛀虫,否则唯人是问。户部官员悉数被押大牢问审,连平日里交好的官员都免不了各种盘查。宁仲常运气不好,恰好在凌大人暴毙前日与其在春芽楼品茗,徐澈亭顺藤摸瓜,查出当日茶钱中掺了未火耗的官银。当日茶钱乃宁仲常所付,因此惹祸上身,怀疑他与凌大人勾结。
王婳裳一听,安慰自己,“凌大人是户部侍郎,那官银指定他监守自盗。父亲只与他在一起喝了次茶而已,想必问明情况就没事了。”
馥秋“嗯”了声,“夫人已经去打点了,徐澈亭顾念和宁府的旧情,想必不会刁难。”
王婳裳叮嘱她们暂时不要让宁霓宁绩知道,以免徒增担心。她忧心忡忡的等待,直到月上柳梢,宁夫人才红着眼眶归来。
“母亲?事情如何了?”
王婳裳赶紧询问。
宁夫人眼底立马蓄满了泪,缓缓摇头,“朝中人人自危,都怕跟此事扯上关系,我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说着说着,宁夫人啜泣起来,“他今日衣裳穿的少,牢里阴冷潮湿,也不知会不会生病。你知道你爹稍有不适应便会长荨麻风疹,这在牢里可怎么待啊!”
王婳裳扶着宁夫人的手微微一颤。
她抬眼,“父亲长风疹?”
“这几日春暖,他路过花花草草就痒得不行。”宁夫人抬袖拭泪,“今日去王府太匆忙,都忘了给他带上魏太医配的药膏。”
王婳裳心念一动。
她让宁夫人将药膏取来,借此名义探望宁仲常。
宁夫人立刻摇头,“徐澈亭出了名铁面无私,怎会同意你去给你父亲送药?”
无论王婳裳如何请求,宁夫人就是不答应,她已经受了一整天的白眼,不愿女儿重蹈覆辙。
王婳裳无可奈何。
她只好哄着疲惫的宁夫人先休息,待宁夫人熟睡,故技重施,命陌冬打好掩护,自己带着馥秋偷偷拿了药从后门离开。
王婳裳知道希望渺茫,但为了宁瑛,必须做出尝试。
大理寺衙门在玄武街,距离不算太远。王婳裳和馥秋披着黑色斗篷,在夜色中穿梭。
路过贴了封条的春芽楼,发现门竟然没锁,王婳裳眼神微亮。
她看四下无人,掏出火折子,对馥秋小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你去干什么?”馥秋大惊。
王婳裳道:“父亲是在春芽楼出事的,我想进去看看有无线索。”馥秋想要阻拦,“不行的!就算有线索大理寺或刑部都搜刮干净了,你找不到……”
王婳裳不想耽误时间,趁馥秋说话的空档,已然闪身钻了进去。
楼里黑漆漆的。
寂静落针可闻,王婳裳可以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