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集上的属国人成功了,大泽立马会陷入动乱,远的不说,废太子死了,是治寿郡戍边不力。
废太子被属国俘虏了,齐漳与谭戟是第一个要扑上去救人的。
救回来则已,救不回来, 属国拿着废太子当人质对大泽步步紧逼。
万千戍边将士是退,还是不退?
盛姣姣银牙一咬,眼神有些恨,
“真是个麻烦,得赶紧的让他们回帝都去。”
这一家人杵在跳马湖集上,简直就是在拖谭戟与齐漳的后腿!
“你说什么?”
齐大姑娘忙着清理盛姣姣房里的东西,根本就没听清盛姣姣的话。
于是盛姣姣又说了一遍,
“我说这一茬过后,集上的贵人们, 得早点儿回去了。”
说完,盛姣姣就走到了自己的桌子边,她很郑重的拿出了一只木匣子,里头有齐明从南边儿带回来的上好宣纸。
她磨了墨,左手指尖轻掐右手的袖口,右手手腕柔软的摆动着,笔下的字体与她日常写的簪花小楷不同,字迹铁钩银划,力透纸背,俨然是另一样字体。
齐大姑娘不知道盛姣姣在干什么,只赶紧的替盛姣姣将屋子收拾好,
说是要紧闭门窗,所有人都待在屋子里,自然不能随处轻易走动了。
所以齐家得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把待在屋子里要用到的东西, 都拿到屋子里来。
盛姣姣想了会儿,摇头,她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东西。
于是齐大姑娘又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等盛姣姣将手里的信写完,属上殷泽的姓名,然后坐在桌后,丹凤眼中黠光大盛,将满满一张信纸仔细叠好,放入了信封中,又拿来蜡烛,滴了蜡在封口上面。
趁着蜡烛未干,盛姣姣抬起手来,取下头上的乌木簪,信心的将这一小坨蜡渍,雕琢成了一个图腾的模样儿。
这是殷泽的私章。
做完这一切,盛姣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在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上了几个大字:祭皇祖母表。
“四佬。”
盛姣姣打开了窗子,叫住准备路过的齐桡。
她就坐在窗子里,与小子的视线齐平,盛姣姣抬起纤细白嫩的手指, 向齐桡招了招。
这便是有话要说了, 齐桡凑近了, 把脸转过去,一只耳朵竖在了盛姣姣面前。
她将刚刚写好的信递给齐桡,轻声道:
“速去驿站,将这封信寄到帝都皇陵......”
她说了个人名,正是看守皇后陵墓的一个老宫人的名字。
齐桡抓了抓头,也没问盛姣姣怎么认识帝都皇陵的人,只见盛姣姣神情严肃,齐桡便知道这事儿耽搁不得。
他立即趁着民兵队还未组织起来,黄土村还有疏漏的时候,赶紧的出了村,往跳马湖驿站去送信。
盛姣姣在家里等着,没一会儿,齐二娘子惊慌失措的回来了,带回了集上的消息。
她如今已经接了牛菊的活儿,每天只需要往集上的商贩处送一趟苹果,以及将手中的绣品卖掉即可,于是一早就出了门。
实际上按照脚程,齐二娘子早该回集上了。
就是因为集上的贵人府遭袭,贵人身边的亲卫力战拖延时间,集上血流成河,秦瓦、白陶纷纷派兵增援,将集上团团围住。
非跳马湖附近村庄的人,一律不得随意进出。
再晚一点点,齐二娘子就被封在集上了。
一听这消息,齐老太太又开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千万不要乱啊,千万不要......”
盛姣姣却是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废太子没死也没被属国俘虏,问题就不大。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堂屋里,看向家中老太太,她阿娘,三个舅娘,如今男人全都在外面,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几个女人了。
这种时候家里是再不能出事的了。
她刚刚这样想完,村上民兵队里的二狗就急匆匆的来到了齐家院子外面,
“姣娘,姣娘,郡北打起来了,东西营急需药材,前线来人了。”
随着他这话落音,一个血糊糊的人扑进了院子里,直接倒在了齐家的院子里,惊得树下得几只羊原地乱跳。
盛姣姣起身就往外走,齐家几个女人跟在她的背后。
众人往院中一看,谭小剑浑身都是血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盛姣姣拱手,
“姣娘,治寿郡的辎重一直没到位,我们被坑了。”
因为盛姣姣提供的药材与小菜,终究只是野路子,都是跳马湖的四个军营营长,自己花钱买的,并未往上报的。
非战时够跳马湖四座军营用了。
但战时,无论是粮草还是药材,消耗的都非常的大。
当初四个营长同盛姣姣定下民间募集辎重的契约时,要的量,只满足非战时消耗就够了。
他们当时想着的,盛姣姣这里提供一部分,治寿郡这里也能提供一部分给他们。
撑过最初这段时间,最后还是要靠整个大泽的力量,为前线将士们提供辎重。
而属国异动这件事,早八百年前就被跳马湖总兵写了折子,往上呈了。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大泽帝都反应不及时,治寿郡的郡王也该有所警惕,在大泽皇帝还未动的时候,郡王就该先给戍边将士找辎重了。
而按照章程来说,谭戟他们是治寿郡的兵,帝都宣布开战后,帝都给他们提供辎重作战,不开战,帝都不用管他们。
而寻常要发的军饷及军中辎重,是由治寿郡提供的。
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基本保障的意思。
所以东西营的保障性辎重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不能满足战时需求。
但和盛姣姣提供的这部分民间募集来的辎重重叠起来,也没得差了。
可是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谭戟和齐漳都换防这么多天了,治寿郡的保障性辎重,还没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