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都是让她带话的,这般凶狠的要自己命的,凝萃还是第一个。
新糯下床,倒了一杯水慢慢抿着,渐渐平静下来后,想到那个凝萃很可能是死了,她不禁勾起唇角,然后便是高兴地拍了下桌子。
她可不是个好人,若没有爷爷奶奶看着,定要亲自让凝萃感受一下人世间的苦痛再送她去死的,现下让她自生自灭,她竟然这么快就玩完了。
喝了一杯水,新糯返回床上继续睡觉,一点被凝萃冤魂吓到的样子都没有,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她这里是一觉到天明,另一边,回到府上又看了会儿书才睡的楚卫又被叫醒了。
萧山在外说道:“爷,落霞胡同出现一具女尸,苏府尹派人来,叫您现在就去看看。”
楚卫自制力非同一般,很快便摆脱沉沉的睡意,披衣起床。
外面,飘风说道:“爷这还没就任京兆府府尹呢,那姓苏的现在就不管事儿了?”
“据说是担心影响不好,再过两个时辰就天明了,他们那边也是担心现场有什么注意不到的,”萧山说道,但心里也觉得爷这一天天没有个歇息的时候,太累了。
偏偏无论是大理寺还是京兆府,在刑勘这方面,都没有什么可以挑起大梁的官员。
那些官儿,要么是看不上仵作贱业对验尸持鄙视态度,而一点都不懂的,要么就是急切破命案立大功的。
爷若是就任京兆府,京城的治安、民生全都压在肩头,一个人定然忙不过来。
于是在去现场的路上,萧山就建议,不如明天去贴个告示,招两个捕头。
京兆府现在的那些捕头,都是个什么成色,他们还是比较清楚的,一个个人浮于事,日后很难堪用。
落花胡同已经里外三层被围住,各家住户门口都有人守着,免得有人早起,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楚卫带上此时仵作专用的那种的棉麻手套,走过差役围住的街口,或是没了人墙的阻挡,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霸道的侵袭鼻端。
萧山走得在前面一些,他又目力极好,走着走着就顿住了脚步,转身面朝墙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还是不自觉地干呕了一声。
太惨了。
死者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街中心,以死者为中心,向外蔓延出来一泊血泉,那血泊形成了一块比较奇怪的图案。
躺在中心的妇人,已经是面色惨白,干瘪的像是一具干尸。
楚卫走过来,站在血泊之外看了好一会儿,招手道:“纸笔。”
强忍着不适跟过来的飘风摸了摸全身,根本没有带啊。
免得被其他三个同伴衬得自己多不称职一样,他走到不远处一个提着箱子直打颤的检验官跟前,“纸和笔。”
检验官负责记录验尸格目,箱子里自然有笔有纸,当下也不敢耽误,抖索着掏出来一个笔盒一沓子朝廷印好的红线框格的验尸格目。
萧山捧着送过去,楚卫看他一眼,皱了皱眉。
萧山小声道:“爷,咱们都是大男人,哪有那么细心,出门时事无巨细都带的?”
楚卫一手托着纸,一手拿笔,将地上那个血液形成的形状画下来,然后才招手,叫仵作上前。
此时的仵作和检验官并不是一人充当的,仵作乃贱业,不入品流,但检验官却是朝廷派正经文官担任的,品秩七品。
别看检验官比仵作拿的俸禄高、地位也高,现下这种情况,却远远不如上前验尸的老仵作镇定。
死者是平躺在地面上的,脖子上一个断了大动脉的伤口是满地血泊的来源,老仵作先是查看了十分明显的伤口,才检验他处,并把结果一一报给旁边的检验官。
检验官手腕抖得都拿不住笔,却还得强忍眩晕,将各处伤情记录下来。
楚卫一边听,一边在这周围查看,刚跑去墙根儿边呕吐的萧山,此时已经带着几个差役,叫来了这一片民坊的坊正,询问这条巷子里的住户情况。
坊正是个上了年纪的白须老者,被人半夜叫醒,爬起来就带到这么血腥的场地,当下走都不会走了,缓好一会儿才倒豆子似的,把这巷子里谁家有什么人说了个清清楚楚。
总之一句话,这落花巷是贫苦人家的住处,好些是外地人,在京城谋生,又找不到体面活计的。
“他们这有一多半都是双鱼帮的,整日里早出晚归,也不像是会做这样残忍事情的人啊。”最后,老坊正这般说道。
双鱼帮?
怪不得这里隐隐约约有一股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