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未出,符箓破碎。
老人笑道:“这就祭出本命飞剑了。”
年轻人说道:“出剑又怎样,韩何既然出剑,那小子肯定就要输了。”
韩何的本命飞剑,名为地仙。
神通不仅可以搬山卸岭,敕令山神土地,甚至还能操纵一方地脉为其所用。
如果是在地上打,元婴剑修的韩何,得当大半个归神境看。
果然,在韩何祭出这把飞剑后,天门前的地势就发生了变化。
街上裂开条条沟壑,无数石笋从中冒出头来,如攒射的箭簇射向嘉年。
漫天箭雨铺天盖地。
嘉年祭出颠倒镜,镜面喷出团团烟霞。
箭簇射入里面后,大部分都变得腐朽下来。
“太虚宗的颠倒镜这小子还有这宝贝”韩何惊讶了一瞬,随即眉开眼笑。
好好好,光凭这镜子,就足够抵消酒债和磨剑欠下的钱。
飞剑刺入地下,韩何手掐剑诀,默念道:“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座座高山拔地而起,狂风骤雨,倏然而至。
铺子里一名没跟任何人搭话的老道,用手指蘸着杯中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
嘉年与韩何的战场就如落入一片掌中天地,瞬间缩小了下来。
不管他们怎么闹,都出不了这个圈子。
是道家的袖里乾坤与画地为牢,两种法术相结合的产物。
老道人打了个哈欠,坐下继续看戏。
旁人都见怪不怪。
风雨远至,吹起嘉年的头发,打湿了他的面颊。
老道人这一手,等于是在地上画出了一片有利于韩何的战场,间接坑了嘉年。
茶铺老人笑道:“鹿道长,你这手,不太讲究啊。”
鹿道人淡淡道:“要是连这关都过不了,就别想着过天门。与其死在那里,还不如去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老人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街上人的目光都投入到那片战场。
元婴剑修欺负个绛府境修士,传出去不好听。
可架不住他们无聊。
看个不花钱的热闹,消遣消遣时间,也是件好事儿。
韩何站在一处山巅,放眼望去,皆是崇山峻岭。
每一道山川,都是他剑锋的延伸。
目之所及,便是剑之所及!
他大笑道:“小子,现在认输,我只收你的颠倒镜和其他两样法宝,如何?”
嘉年振袖甩掉身上雨水,仰头道:“不如何。”
“嘿,脾气还挺倔。”韩何手掐剑诀,“那就别怪我了。”
天地内如有地龙翻身,座座大山朝嘉年碾压过来,阴影遮天蔽日。
嘉年想道:当初被自己和五云用大山压着打的雪脊山修士,大概也是这般心情。
嘉年心念微动,投入光阴长河内的四张符箓出现,化作四条奔涌的剑气大河纵横交错,悬挂天幕。
大山陷入河水,掀起波澜万丈。
嘉年施展本命神通,又同时施展真血育法身,将身形拆分成无数雨水。
最后在天穹重聚。
接着,他驾驭着两条火龙,杀向韩何。
韩何微微一笑,剑诀再变。
旁边两座山头中站起两尊金甲神人,扛起大山砸向嘉年。
嘉年并指抹过剑身,剑光大亮,同时袖中飘下两道登抄符融入火龙。
火龙身躯再次壮大一倍,一头撞碎大山。
嘉年直接递出一剑。
剑光似大雪崩般奔涌而去。
韩何笑道:“班门弄斧。”
他亦是出剑。
坤黄剑气厚重如山,迎面撞向雪崩。
剑气四射,打碎两座大山。
嘉年眉心处掠出一抹剑光,落入地下。
飞剑万相,发动神通。
飞剑所落之处如失色画卷般,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嘉年背后又升起一轮大日,天火灼灼,焚烧山河!
日光所过之处,便燃起无声大火。
嘉年手持长剑一剑斩下。
剑光如通天支柱落下,被万相虚化的天地猛然被刺出一个豁口。
无尽大火从里面漏了出来。
“太阳金焰!”有人震惊。
连光阴长河都能焚毁的神火。
嘉年朝打出来的豁口掠去。
韩何冷笑道:“想跑没门!”
他一剑刺下,剑光笔直一线,如绷直的鱼线,刺穿嘉年心口。
嘉年回头,对他诡异一笑。
身形如冰裂。
不好!
韩何心知中计,他瞬间化虹长掠,离开远来的位置。
整片天地都在他飞剑神通笼罩范围内,可他居然寻不到嘉年踪影。
万鸦镜蓦然放大,如大日般塞满天空,每一丝角落都被太阳金焰照亮。
韩何无处可逃。
“我就不信,你一个绛府境,能藏到几时!”
他全身被剑气笼罩,白金色的火焰扭曲了他的五感。
可以说韩何是幸运的,因为这片天地的地形对他有利。
但他又是不幸的,因为这片天地不止对他有利。
嘉年在这里,才能彻底放开手脚。
逃
他为何要逃。
就算面对官元霁他都没逃,更别说一个韩何。
地仙又怎样,你大得过天人
韩何猛然抬头,但见嘉年站在虚空处,手持一把剑,万鸦镜洒下的太阳金焰朝剑上汇集,压缩。
飞剑万相越来越亮。
韩何脸色发白。
失算了……
嘉年咧嘴一笑,目光阴沉。
一剑落下。
天地被无穷火光照亮,剑气如彗星落地。
战场四分五裂,雪亮剑光冲破云霄。
热浪冲击摧毁了整条街道。
就连茶铺里的人都不得不抬手遮挡。
小二更是整个人都缩到了老人背后。
鹿道人目光惊讶。
远处张礼默默点头。
东边山上,老道人捻须颔首。
火光散去,嘉年飘落在地,看着地上被烧成炭人的韩何,轻飘飘撂下一句。
“多谢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