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既修真因,善根成就,则知十方众生,皆我本性,性既平等,故能成就一切众生善根,无有遗失,亦无高下。”
双方在说什么,嘉年完全不懂。
可天下九洲,诸子百家,道门独大,与佛门学说多有龃龉。
然顾飞臣不在乎法门之别,只为天下多出一位大慈悲者。
道门真人,风流侠骨!
顾飞臣挠了挠脸,那场“吵架”是关起门来吵,山上人所知不多,这个小后生,是从哪里听到。
不过自己往日的威风被别人拿出来称赞,顾飞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看向嘉年的目光就越发顺眼。
更何况,他还刚帮自己白赚了三件上品法宝。
他笑着说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不提也罢。”
嘉年再次抱拳,坐下,然后看向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冷漠青年。
“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朱九重。”
“哦。”嘉年淡淡道。
朱九重两道剑眉皱了起来,随即冷笑道:“若无那件仙兵,你胜不了韩何。”
嘉年道:“可是我有啊。”
朱九重喝了口茶水,摇头道:“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嘉年吸了吸鼻子,左顾右盼。
“好大的酸味,醋坛子倒了吗?”
朱九重眼角抽了下,扭过头。
孙禳直乐呵。
该,让你小子嘴贱。
“嘉年兄,我叫孙禳,是店里的伙计。”
嘉年抱拳笑道:“见过孙兄,孙兄比我年长,直呼我名字便可。”
打架的时候,这些人拿他打赌的事,他都听到。
孙禳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坚信嘉年能赢的人。
因此嘉年对他的观感比较不错。
“好。”
有朱九重这个眼睛长脑门子顶上的家伙狗屎在前,孙禳再看看气态温和的嘉年,怎么看怎么顺眼。
嘉年也注意到,这位孙兄的气象,有点非比寻常,尤其是一双眼睛,极具神采,如火如金。
孙禳刚想在顾飞臣身边挤个位置,与嘉年好好唠唠,就听到岑雪相说道:“下你的面去,老子雇你可不是为了让你陪人唠嗑。”
“老东西,我跟人说说话怎么了?面在锅里又不能跑了!”
顾飞臣指向后面大锅说道:“但快坨了。”
锅底还架着火,方才嘉年一场大火烧得空气燥热,面汤都快烤干了。
“我去!”孙禳连忙跑过去往里面添水,然后用筷子赶紧搅拌。
靠近锅底的面,已经有一部分糊了。
岑雪相淡淡道:“浪费的水和面,都从你的月钱里扣。”
孙禳差点骂人。
嘉年道:“算他的。”
他一指韩何。
韩何一愣,大怒。
“凭啥算我的!”
他娘的还嫌自己债务不够多?
而且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客气。
“是你放的火!”
嘉年道:“你不找我打架,我会放火?”
顾飞臣点头道:“正解。”
“我……”韩何憋屈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扭过头,眼神悲愤。
一群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老不要脸,你们不还拿我打赌了吗!
赢了就一擦屁股,翻脸不认人!
嘉年收回目光问道:“敢问二位前辈,是所有进天门的人,都要在门前走这一关,还是只有我?”
他已经看出来。
韩何找上他,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拦路打劫,还有其他用意。
岑雪相笑道:“过天门的都要闯这一关。”
嘉年心里稍微平衡。
“所图为何?”
岑雪相问道:“小友可知天门外,是什么地方?”
嘉年道:“听家中长辈说起过,是另一座无垠天地。”
更多的情况,柑香没告诉他,就连桃良也很少说。
顾飞臣道:“那片天地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大为不同,是一座由道法构成的世界,光怪陆离,奇异玄幻。道心不够坚定,进去就会迷失自己,最后身死道消。所以能够进入天门的人,基本上都是斩却了心魔的修士。小友境界太低,执念太重,再加上你心境中还有那么个东西……,所以才要在门前试你一试。”
“原来如此,”嘉年点下头,随后问道:“晚辈可算过关了?”
顾飞臣笑道:“这话得听另一个人说的才作数。”
他目光转向鹿道人。
鹿道人捻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嘴里嚼着,说道:“勉勉强强。”
嘉年起身作揖。
鹿道人说道:“你境界不高,心性不错,神华楼这次选的人,总算没让人如何失望。”
嘉年松了口气。
按照与神华楼的约定,把明烛天交给鹿道人,嘉年就算完成任务。
可难得到了天门,不进去一趟,实在有点遗憾。
况且,他也想见见那位坐镇地外三千载的大掌教——开岁。
嘉年问道:“晚辈何时可以出发。”
岑雪相笑道:“这个不着急,吃过饭再走也不迟。”
鹿道人留下一颗雨精钱到桌子上,走出茶铺,路过韩何的时候说道:“你跟他一起进去,还不完账,不准出来。”
韩何愁眉苦脸道:“是。”
鹿道人丢下这句话,身影就消失不见,转眼来到东边山顶道观外,拱手作揖道:“参见师尊。”
老道人是真武城宗岳的嫡传弟子,道号灵飞。
灵飞天君望向嘉年,点了点头。
“不错。”
鹿道人问道:“他心境中的那东西,需不需要徒儿去把它揪出来?”
灵飞天君笑道:“无妨,地外天外,虽然是它们的地盘,可也是是大掌教的地盘。一头飞升境而已,连只蝼蚁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