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没有去窥探信上的内容,但是用小拇指想一想,这混账大概是同我娃娃他娘表白了。
这三年游历,苏月学识大涨,骨子里自带的风雅散发出来,整个人儿愈发潇洒。性情爽快,举止倜傥,再加上这男子装扮,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她当成了少年郎。
只是她常常也会摩挲临别时候景岩给的那封信。纵然我不想承认,却也能觉出来,苏月这般,约莫也是瞧上他了。
三年后苏月归来,恰赶上边疆大捷,这下双喜临门,皇上便在皇宫御花园里大摆了宴席,邀请皇亲国戚、朝堂重臣,以及皇亲国戚、朝堂忠臣家的少年,宴席人数众多,年轻人占了一半,有择婿打算。
只是这皇上不算太昏庸,想着为大将接风洗尘事大,欢迎公主回家事小,整个宴席上便没有提他的苏月公主。
苏月她爹不提,不代表苏月她娘不着急。游历三年回来,苏月十八了,这下连个对象也没有,要到何时才能嫁得出去。
本君有些悔恨。恨自己不能早早在这凡间遇到素书,若我早早遇到她,我便一定要八抬大轿、十里嫁妆,将她娶回我身旁。
可那时苏月她娘亲却暗暗给她寻了个公子,苏月素衣玉冠随她兄长准备赴皇上的宴席的时候,她娘亲拉住她嘱咐了一句:“今年殿试状元极其难得,模样甚好,学识渊博谨慎懂礼,前几日还被你父王提拔为左相。我看他的生辰八字都与你极为相合,今晚你仔细瞧一瞧,那个唤作景岩的。”
苏月一愣,“哪个景岩?”
“景星凤凰的景,千岩竞秀的岩。为娘极喜欢他这个解释,”她娘亲又道,“他祖辈是开国功臣,于工事防御上颇有智慧。后来隐居江南,不问朝政。近年来护城屡遭侵袭,你父皇便请了他们一家出山。三年前他初到帝京的时候我便见过,模样甚好,清雅俊逸。”
苏月没有料到他竟有这般身世,她甚至在那三年里想着,该如何同她父皇母妃说自己看上了城南角的书店老板这件事。现在既然缘分这般清明,算是锦上添花。于是揽了揽袖子,笑道:“劳烦母妃惦记,孩儿记着了,宴上定多留意几眼。”
只是宴上,苏月虽然转着酒盏打量着那个天青绸袍的景岩打量到眼珠子快要贴在他脸上,可景岩却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苏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便只能想到一个解释:怕是这三年来,景岩变心了。
本君以一个身外人看,觉得那时候月光落在她那素单的袍子上,叫人瞧着有些疏冷。
只是苏月万万没有想到,她母妃会在宴上说出将她许配给景岩的话,也万万没想到景岩铁骨铮铮地拒绝了。
本君心下欢愉,觉得这实在是——喜闻乐见。
纵然苏月并不这么想,她转着茶杯,歪着脑袋眯起眼打量他,心里却是蓦地一抽。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苏月一眼,跪在殿中央,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不向恶势力妥协、甚至是打算英勇就义的模样。苏月自然也从来没想到过,看似文质彬彬、谨慎懂礼的景岩也会有这般的样子。
“皇上、娘娘对景岩的厚爱,景岩无以为报,但景岩已然有了喜欢的姑娘,并决心此生非那位姑娘不娶。”
苏月闻言,手中的茶杯转的越发快,撑着下巴继续打量他。
瑾妃显然怒极,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他脊背挺得笔直:“景岩与娘娘身边的宫女木姑娘情投意合,还请娘娘赐婚。”
木苏玉,本是尼姑庵的小尼姑,超凡脱俗如是,十岁那年还俗进了宫,三年前便已经是在瑾妃娘娘身边伺候了五年的宫女了,现今也是十八岁。
诸多巧合,诸多不对,原来是认错了。
景岩他认错了姑娘。他以为,当年常常出宫去他的书店看书的,是木苏玉。他甚至没有去过多打听,木苏玉是什么样,可是他三年前表白的那个姑娘。他甚至不抬头看一眼,正在打量他的这个素衣玉冠的“公子”,纵然这个“公子”就是他念了三年的人儿。
苏月聪明,对此事自然也清晰明了了,终于停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拂了拂茶芽,抿了一口。抿下这一口茶,她便也明白了,皇亲国戚,朝堂重臣,众目睽睽之下,景岩拒了她堂堂的公主,她担着皇族的颜面,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嫁给他了。
看到此处的本玄君,几乎要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