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墨带着傅云玄刚一回府,谢景重身边的小厮便突然出现,他似早已就在这儿门口等着,见着他们回来,不疾不徐的上前,抱拳道:“傅公子,我家公子想见您一面,不知您此时可得闲?”
一旁的傅云玄跃跃欲试:“是兄长您请回的那位金陵城的贵人吗?”
“嗯。”傅云墨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一侧目就瞧见自个弟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用问他都知道傅云玄到底是在打个什么主意,他笑着将人往边上推了一步,同谢景重的小厮道,“傅某正有事要同谢公子见上一见。”
小厮露出几分笑来:“公子请。”
傅云玄见自己又被傅云墨给撇下,随即上前两步,扯住了他的衣袍:“那兄长我去哪儿?”
傅云墨沉默片刻:“你去陪母亲用膳吧。”
从影壁到谢景重暂居的院子尚且隔着几分距离,他同小厮走过去,也着实是花了不少的时辰。
他将手放在木门上,刚一推开一股茶香便扑面而来,是他今儿才在墨宝轩喝过的龙井,他眉间浮上几分笑,将他从墨宝轩带回来的茶叶往谢景重面前一搁:“喏,特地给你讨的。”
谢景重将目光从自己面前的茶水上移开,看了过去:“你今儿出手还挺阔绰的。”
“借花献佛罢了。”傅云墨说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宋表妹送的,不过我是个粗人不爱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便索性给你了。”
谢景重收的十分坦然:“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学子文人,都挺爱喝茶的。”
“大概我就是个另类吧。”傅云墨道,“茶于我而言也就是个解渴的东西罢了,不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倒是对茶道有几分研究,你若是想找人同你切磋或者谈论一二,可去找他。”
谢景重一听,倒是有了几分疑惑:“你不是说他成天混迹在脂粉之中吗?怎么还对这有研究?”
傅云墨在说假话哄他之间,还是说真话犹豫了一下,但想着傅云玄那不着调的性子,他能圆过一次,也不代表能圆过第二次,况且谢景重最讨厌的便是有人骗他。
于是,他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事说来也惭愧,舍弟虽是成日混迹在脂粉堆中,但偶尔为了讨佳人欢心,也是得下些功夫的。”
这话说得谢景重一愣,随即便展眉笑开:“令弟还挺风趣的。”
傅云墨不太好意思:“谢公子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并非抬举,而是事实。”谢景重赞叹完后,话锋一转,倒是说起了另一人来,“今儿可是见到以歌那小丫头了?”
“见着了。”傅云墨颔首,说起这人时也没了昨日的担忧,“宋表妹还是挺好说话的。”
谢景重笑道:“这丫头虽是好说话,但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你今儿同令弟一块与她遇见,想必口头上没少受委屈吧。”
傅云墨仔细想了想,那丫头的确是损了傅云玄几句,不过倒也无伤大雅,自当是小辈之间的玩笑话:“宋表妹为人大气,云玄比不上。”
其实谢景重同宋以歌的交集并不多,两人说话也不过也就是那寥寥几次罢了。不过他闯荡江湖已久,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所以看人也还是蛮准的。
那丫头一瞧,就知是个心好的,可结交。
宋以歌盘腿坐在榻上专心致志的算着账本,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眉眼竟然带出了几分沉冷,良玉担心她想歪,便出手为她续了一盏茶,有轻声道:“姑娘,您晚膳想用些什么?奴婢也好下去准备。”
听见声音,宋以歌下意识的便将账本合上,覆在眉眼上的冷气散了不少:“你去问问秋伯吧,我初来临安,也不知这儿有什么好吃的。”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儿有一道西湖醋鱼还算不错。”
良玉笑:“是,西湖醋鱼的确算是临安的一道名菜。”
“那就它吧,至于其他的你们瞧着办就是,还有汤,清爽些,别太腻了。”宋以歌说着,目光便落在还站在门廊下的流光身上。
不知是不是昨儿被她折腾的太惨了,以至于今儿见着,宋以歌总觉得她好像消瘦了些。
她拉住了良玉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良玉往窗扇外瞧去。良玉自然也是瞧见流光了的,她不解的眨眼:“姑娘可还是有别的事要安排流光去做?”
“这倒没有。”宋以歌说道,“不过她今儿还要替我守夜,若是累病了怎么办?让她先回屋子去歇息会儿吧,免得一会儿没精神。”
良玉福身:“奴婢这就去。”
如今临近傍晚。
临安城中的灯笼早就点上,浮在头顶上,满城灯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