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抿抿唇,刚走一两步,衣袍就被身边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扯住:“我怕。”
她闻声刚回头,身边便有一道疾风刮过,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姑娘的手时,她的手中唯剩一片衣角,软绵绵的垂着。她极快的朝着谢景初那走了几步,忽就听闻沈恒笑声传来:“一向独来独往的谢小侯爷,竟然也有朋友吗?”
谢景初拧着眉,不耐烦的瞧着沈恒:“王爷,淮阳候与一般的世家子不同,您要找她喝花酒,怕是找错了人。若王爷下次酒瘾犯了,谢某倒是愿意一陪。”
“不过淮阳候体弱,这等乌烟瘴气的地儿,还是别让淮阳候进的好。”谢景初手腕一动,便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之中,“今儿也不早了,臣先同淮阳候先行一步。”
说着,谢景初的手便握上了宋以歌的手,用力一拽,就将她护在了身后:“王爷告辞。”
沈恒微微笑着,仿佛先前的失态并不存在一般:“谢小侯爷。”
谢景初不耐转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本王不得不提醒谢小侯爷一句。”沈恒笑得极为愉悦,一双眼几乎要眯起来,“虽说本王相信谢小侯爷同宋侯爷之间没什么,可如今男风盛行,你就这般不管不顾直接闯了本王这儿,将人给带走。”
谢景初将他的话给打断:“王爷到底是想说什么?”
沈恒耸肩:“人言可畏。”
宋以歌站在谢景初身后,担忧的望着他的后脑勺,蓦然间她只觉得这人捏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一紧,几乎要将她的手给折了。
“走吧。”谢景初没再理会沈恒,而是沉着脸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人从这儿给带了出去。
长街上空无一人,唯有冷冽的寒风簌簌而过。
宋以歌仰头看着走在她身侧的谢景初:“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在这儿?”
谢景初没好气的回道:“猜的。
“哦。”宋以歌应道,“你猜的还真准。”
谢景初就要被她的口吻给气笑了:“宋以歌,整个金陵城中谁不知道沈恒的德性,没有女人,一日都活不了,这不是猜不猜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脑子的问题,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就敢跟着他大摇大摆的上花楼,我瞧你是清誉都不想要了吧。”
这事,宋以歌也觉得委屈:“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如今不过是个不得圣宠的侯爷罢了,他可是陛下亲封的王爷。”
“再言,我如今好歹也是淮阳候,这等风月之地日后就算不怎么接触,可偶有一两次应酬,也不可能推掉。”宋以歌的适应能力是真的好,“这次就当提前体验了,也未尝不可。”
谢景初被气得发笑:“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还来错了?”
“我并非这个意思。”宋以歌辩解,温声顺着他的毛,“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只要我还在这儿位置上,我便一日不可能逃掉。”
谢景初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沈恒不是个什么好玩意,你日后能离远些便离远些吧。”谢景初忍着怒气提醒道。
宋以歌不解的皱眉:“小侯爷这话是何意?”
谢景初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态度恶劣的瞧着她:“你真不知道?”
宋以歌摇头,在她看来,沈恒这人的确孟浪了些,可他也没有做什么逼良为娼之事,风月场上这些情事,也都是你情我愿的,谈何算不得什么好玩意?
也不知是不是躲在云层间的月光太过温柔,又或许她的眉眼当真澄澈无邪,谢景初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这儿,上不去下不来的,与此同时心中倒也慢慢的升起了异样的感觉来。
谢景初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便有些狼狈的转头,想要避开她的探究的目光:“你一个姑娘家管这么多做什么,日后记得,你同他离的远些便好。”
“我已经派人出去寻你兄长了,想必不日便有结果。”
他们此刻已经离花楼有些远了,夜色也越来越浓厚。
她在偏头的时候,已经瞧不清他的眉眼的轮廓,只隐隐感觉到这人好像还在生气。
而且,气得不轻。
宋以歌垂下眼眸:“今儿多谢小侯爷,来日必报。”
“不必。”谢景初冷冷的扯着嘴角,“你别再气我就好。”
月影细碎,洒在青石板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在后面,隐隐有些交错的地儿。
红灯笼则被挂在一旁,随着夜风极慢的摇晃着。
此时,夜色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