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远握着茶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最后一次见到小罗,竟然是在这府中,是我们分开之后三个月的一天。
那日,我和真儿的母亲在花园中陪着真儿在秋千上玩耍,三岁多的真儿已经能背诵整篇的《弟子规》,她边荡边背,稚音萌萌,却吐字清晰。
当一篇诵完,我与她母亲相视而笑之时,却发现于数丈外的芙蓉树后,隐隐现出一人影,长发飘飘,一袭雪青色长裙,似极了小罗。我看到她之时,她亦发现了我,转而疾走。
我怕突然离开真儿会致她失衡摔下,便把她强行抱下来,放在一旁。她没玩够,放声大哭。我却顾不得哄她,也顾不得她母亲错愕的眼神,一路往小罗的方向追去。
我一直撵至一里外这宅院芭蕉听雨的凉亭内,才见到驻足等候的小罗。她背对着我,我唤她她未回头也未应我。
我走至她身畔,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府里?何故三月不见,身体看似羸弱无比,憔悴如斯。是否病了?
对我的疑问她仿似未闻,却突然迎向我道,“我只问你一句,是否肯放下一切跟我一起走?”
我懵然,“放下一切?去哪里?”
她道,一切便是这里的一切。去她那里,世间最美的所在。日日夜夜厮守在一起。
听到她的提议,我震惊得不能自已。虽然我心中无数次企盼能与她相守,但突然说要放下这里的一切,我怎能不犹疑。
承先皇高看,于我肩上太多责任,作为臣子感恩图报自不必说,便是三门峡的漕运改造工程也是刚刚规划了正着手实施中,这里面牵涉到大梁不计其数的民生。而在户部如此的工程、事务桩桩件件得多了去了。
再有家中靳氏从不恃婚前江南首富之女身份,一直尽着妻子应有的本分,更有年幼无辜,天真可爱的真儿。
家国责任都在,我又怎能说走便走。
聪明如小罗,我未语她也能感知我的答案。
她叹了口气,倔强地笑道,“便知如此。不过是小罗不死心,定要当面再问过。叨扰大人了,从此不见。“说了转身便要离去。
我一时心中愁肠百转,苦不堪言,感觉任何解释都是徒劳苍白的。
忽又忆起有个祖传的坠子放在我身上有阵子了,自上次分开后我就找了出来,一直带着,便是盼有天再见面时能亲手送于她。
我拉住她对她道,是通体透明晶莹的翠,似极了她纤尘不染,眼中不揉沙粒的个性。
我塞到她手里,心中忐忑着,不知她是否接受,但盼留个念想。
她握在手里,看了一眼,对我道,“无功不受禄,小罗便回赠大人一曲,聊表寸心。“
言罢,她双手上翻,手中便出现了一具古琴。“